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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遇著了你,這些年倒也是慢慢學會理解和原諒了。
有了這一次出,他再回去睡覺,沒一會就睡著了,睡得也踏實,就是呼嚕聲大了些,嚇得連續來鬧了好幾個晚上的老鼠都沒敢來。
想不到大哥的鼾聲還有這樣的妙用,倒是很想留他再住幾天了。
可惜他的事情多,七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得忙裡忙外。
四點多一點的樣子,我聽見外面汽車發動的聲音,就知道他離開了。
他走的也是急,都沒有好好告別。兩個六七十的人了,也不知道這次見面是不是最後一次見面。
不過老了不怕談生死,大哥走之前留了張字條,跟我說,他死了要和我們埋在一起,說是一家人,在一起總歸是熱鬧些。
他的字這些年厚重了不少,可紙上這字,卻多了幾分恣意。
我沒敢替你答應,這事得等你回來商量。
蘇小姐的趙先生
農曆六月二號寫於可辭院
第69章 第六個故事
親愛的趙先生:
昨天又有一個女孩跟我說她不能再來學校上課了。她媽媽剛剛生了一個弟弟,正在坐月子,奶奶忙著照顧弟弟,她得回家幫忙做飯、割豬草和鋤地。
還不到一個月半月時間,這已經是第五個女孩退學了。
退學的理由五花八門,學校裡年紀最大的那個女孩子,今年才十二歲,她退學的理由是因為她要準備出嫁,她父母不准她再見陌生男子,叫她回家準備嫁妝。
班上本就三十二個孩子,九位女孩,剩下的全是男孩,她們現在這樣一走,班裡剩下的女孩子們都有些動搖,最近上課時候頻頻走神。
我想起那些村民們送我的蔬果,他們眼神裡有對知識的尊重和渴望,卻又忍不住想起現實中他們常常掛在嘴邊的「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還不如早早的找個人嫁了」、「你看你讀了這麼多年書,賺的還不如隔壁殺豬的」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
矛盾卻真實。
讀書本就是一件很難看見成效的事情,一年一年的熬著,不像是種水稻,從春到秋,總是有些收穫,我充分理解他們對於讀書這件事情的現實考量。但知識本身的力量卻是有力量的,它不應該被輕視,被這樣傲慢調侃。
這些年和同伴都在往山村裡跑,這樣的事情見了不少,我以為我能夠釋然,卻在晚上罕見失眠了。
那晚沒有月光,我沿著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期間還被跳出來的青蛙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自己在惆悵些什麼,但心就是安定不下來。
直到清晨,我收到了你的信,浮在半空中大半夜的心瞬間落了地。
我想了許久,還真沒想起那送信的,叫賀力的學生的模樣。
不過這樣也很好,本就是師生緣分一場,在當時的緣分裡,我也給予過善意,也就夠了,就像是現在對這些孩子們也一樣。
她們有著各自的人生,我也有著我的人生,當我們人生相遇交疊,我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這就夠了。
畢竟說到底,教書這件事情,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大哥說起生死之事隨意,但我們作為弟弟和弟妹卻不能當真,不能直言長兄生死,只願他們都是長長久久才好。
兄弟之間難免有矛盾,偶爾左腳也會給右腳使絆子,卻也是有著一起前行長大的情分,各自都陪伴過各自的時光。你能夠記起那些陪伴和溫暖,學著去理解,起碼以後心裡暢快些,是件好事。
聽說家裡來了窩老鼠親戚,你也別被嚇到了,等我回來收拾它們。
睡覺時關緊門窗,別讓它們跑到衣櫃裡把那些棉被衣裳咬壞了,尤其是我的嫁衣,這以後是要留給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