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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裴如晝在歲寒殿裡彈琵琶的時候,戚白裡就瞄到過一眼。當時他沒有在意,可今天他終於忍不住向裴如晝的手腕看去。
「松楸遠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宮。」[1]
裴如晝手腕上刺的,是一句詩。
注意到戚白裡的目光,裴如晝渾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笑著對他說:「你在看這個啊,字是不是有點醜?」
聽他這麼一說,戚白裡這才發覺,裴如晝手上的刺青的確不太工整,不過絕對不能說醜。
「沒有,很好看。」
「這是我小時候,讓西域人刺的,他不會寫漢字,照葫蘆畫瓢弄成了這樣。」
「小時候?」
這一次,戚白裡是真的吃了一驚。
大易貴族從沒有刺青的,更別說小時候就刺了。
大概看出他在好奇,裴如晝笑著解釋道:「晝蘭關那邊有好幾家西域人開的刺青店,我看了幾天,忽然想要試一試。後來被爹爹狠狠揍了一頓……」
西域部族有給小孩刺青的傳統,再加上當天裴如晝錢給的很夠,所以那群人想都沒想,便接下了這個活。
而他們賺了錢,回到家裡後,裴如晝卻差一點就被大將軍逐出家門。
「刺在這裡不疼嗎?」
「不疼,」見戚白裡好奇,裴如晝將手腕懸在了對方眼前,他隨口說,「我不怕疼,甚——」
說到這裡,裴如晝忽然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甚至,我還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例如上次彈琵琶的時候,明明手指已經被琴絃絞青,可裴如晝卻覺得痛快……
裴如晝走神了,他沒有看到,戚白裡忍不住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碰碰自己的手腕。
但只抬了一下,他就將手收了回去。
裴如晝生的很美,在戚白裡的眼中,這本質是傷疤的刺青,也是美的。
美得驚心動魄。
他甚至忍不住去幻想,當年這傷疤冒血珠時,該是什麼樣的。
想到這兒,戚白裡突然緊緊地閉上眼,努力將這念頭壓迴心底。
不能嚇到他。
從泥潭裡滾出來的人,怎麼敢去妄想天上的月華?
戚白裡頭回在心中唾棄自己的卑鄙。
……
裴如晝待到深夜才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走後,戚白裡對著桌上的燕麥發了好久好久的呆。
餓了一天的少年,胃都已經麻木沒有感覺,但他卻始終捨不得像裴如晝說的那樣,用熱水沖開它。
戚白裡將它仔仔細細地收了起來,放到了那把七絃琴邊上。
不比皇宮,桂錦宮晚上漆黑一片。
回去的時候,裴如晝的腳步也放緩了很多。
而就在他走了半程,已經將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遠處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
「那是什麼……」裴如晝立刻停下腳步。
那道黑影離他有一定距離,但已經適應了黑暗的裴如晝,還是借著一點月光,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這身暗紅色的胡服,分明就是白天赫連危琊穿的那件!
但眼前人的五官更加精緻,氣質桀驁不馴……與那個西域男人只有六七分相似。
不對!
裴如晝忽然意識過來,他白天見過的「赫連危琊」應該是易過容的!
傳說中的「易容術」,並不像武俠話本里那麼神奇。它無法徹底改變人的相貌,只能讓五官變鈍…
所以說,眼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赫連危琊!
一個易容過的西域人,這幾個字哪哪兒都透著危險。
裴如晝默默地向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