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第1/2 頁)
說實在話,裴如晝當然很討厭赫連危琊。
他恩將仇報,還將自己重傷。
從這個角度看,裴如晝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多呆了。
但是裴如晝的理智,還是讓他安靜了下來,在這裡聽著赫連危琊接下來的話。
其實赫連危琊的故事很簡單,而對方這一次也沒有再賣關子。
赫連危琊的出身不好,全家都是奴隸。而他本人曾經的確是一個如暗衛般的「沙奴」。
直到赫連危琊十多歲的時候,他的姑姑被鬱布的王選中,整個家族這才擺脫從前的命運。但是這只是表面上……赫連危琊雖然不再是商隊的沙奴,可卻成了鬱布王庭的沙奴。
當初裴如晝救赫連危琊的時候,正是他離開鬱布做任務,身受重傷命懸一線的時刻。
這樣的日子,對鬱布來說是家常便飯。
赫連危琊的姑姑在鬱布王庭無權無勢,作為家族裡唯一的後輩,他必須努力向王庭效忠,當鬱布王最忠誠的走狗。
而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任務後,赫連危琊的姑姑地位逐漸穩固,他自己也被追隨者稱為「鬱布的王子」,有了一堆既怕他又敬畏他的部下。
周圍人雖然這麼叫,但是赫連危琊始終記得,自己並不是什麼王子,他只是鬱布的走狗罷了。
雪還在不停地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如晝覺得不遠處兵戎相擊的聲音似乎小了一點。
「……鬱布是西域最有實力的王庭,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真的和易朝和平共處。之前我去鳳城,就是受鬱布王囑託,將鳳城攪亂。」
所以赫連危琊才會去刺殺皇帝與太子。
裴如晝討厭赫連危琊,但是聽到「走狗」這兩個字從他自己口中說出後,裴如晝還是覺得有些刺耳。
「你不必對我說這麼多,」裴如晝頓了一下說,「我們道不同,當初救你純屬是意外,而且我也沒有覺得後悔。」
此時赫連危琊坐在雪地上,而裴如晝則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剛才裴如晝還不覺得奇怪,但是現在當他一邊說話一邊下意識地低頭看赫連危琊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對勁——赫連危琊的唇角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蔓出了長長的一股黑色血液,其中一點紅氣都見不到。
他中毒了嗎?
「你——」裴如晝被赫連危琊的樣子嚇了一跳,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受傷了?」
「嗯……」赫連危琊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相反聽到裴如晝給自己說話,赫連危琊竟然還笑著點了一下頭。
「我上次的任務失敗,被關在了王庭中,」赫連危琊笑著說,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中毒或者受傷有什麼問題,「後來有親信告訴我他們的計劃,我聽到之後,就從王庭裡溜出來了。」
當年那個名為阿連的沙奴的身影,已經逐漸在裴如晝的腦海之中模糊起來。
他記憶裡最鮮活的,是不久前圍獵時候那個不可一世的赫連危琊。
如今赫連危琊雖然是笑著的,但是他的笑容卻和從前完全不同了。
就在這個時候,裴如晝看到原本坐在樹邊的赫連危琊忽然起身,他努力站直了身子。停頓幾息後,赫連危琊將手輕輕地貼在了自己的左胸口處,給裴如晝行了一個西域最重的禮。
也正是這個時候,裴如晝看到赫連危琊的背後原來有一道長長的箭傷。
那根箭上應該是沾了毒,此時赫連危琊的背後,也在流淌著黑色的血液,看上去很是恐怖。
赫連危琊低著頭說:「我知道,現在再說對不起很好笑,但是如晝……我這句話絕對是出自真心的。」
的確像赫連危琊說的那樣,裴如晝是真的覺得他對自己說什麼對不起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