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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有例外的,那就是立過大功的英雄人物。那一次,排長組織他們學習一份報紙,報上說:某軍區有一名戰士在出差途中,與歹徒搏鬥,身受重傷,卻立了功。立功戰士傷好後,被保送進了軍校。
他聽著排長念報紙,覺得立功的事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當了快三年兵,他一直在哨位上守著。別說出差,就是到不遠方的鎮子裡,他去的次數也能數得過來。
日子一天天過著,上哨,下哨,學習,吃飯,睡覺。日子平淡得今天和明天一樣。門前的河還是那條河,樹還是那些樹,日子依舊。他並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戰友們不也一樣這麼和他生活嗎?新兵來了,老兵走了,這便有了日子。
三妹再來信時,他覺得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麼了,便在回信中說,提幹的事怕沒辦法了,再過些日子,就復員回去了……
從那以後,三妹的信就越來越少了,每封信裡也沒有以前那麼親熱了。等三妹的信,盼三妹的信,等來了,心裡卻多了份失落。他依舊熱情地給三妹寫信,三妹的信是越來越少了,後來,他乾脆等不來三妹的信了。他就在心裡嘆口氣說:不來就不來吧。不管三妹來不來信,日子總是要往前過的,他生活中卻少了那份甜蜜的期盼。
他再站在哨位上,望那夕陽、那條河和那些樹,心裡就多了些感覺,那感覺硬硬的,揣在他的胸間。
不知是哪一天,那個孤獨的老人,也突然在他的視線裡消失了。但他總覺得老人說不準哪一天又會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可他一連等了許多日子,老人也沒有出現。他便想起老人已先去的老伴,或許老人也尋他的老伴去了。想到這兒,他心裡陡然熱了一下,於是在心裡真誠地沖兩個老人說:走好啊。
河畔沙灘上,從此只剩下了那個少女和那個挺帥的小夥子。倆人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少女不時把清脆的笑聲撒向寧靜的傍晚。他們有時在沙灘上瘋跑一陣,少女的頭髮在晚風中飄揚著,像舉起的一面旗,她的雙腿和手臂依舊那麼美麗和光潔。更多的時候是兩個人躲在樹後相擁,久久。王才看到這兒,便想起三妹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此時,看到少女倒在小夥子的懷中,心裡莫名地多了份惆悵。
有時他也覺得這日子過得太平淡了,平靜得讓人想在哨位上大喊大叫幾聲。這時,他就想到排長組織他們學習報紙上的英雄事跡,他在心裡感慨,要是自己能有個機會立功該多好啊。那時,說不定自己的名字也會印在報紙上,然後進軍校……他就這麼一路想下去。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無聲地笑自己的異想天開。
不知不覺雨季就到了。雨季一到,那條河就寬了許多,也深了許多,流起來就有了氣勢,嘩嘩啦啦地響。人站在哨位上,聽著河的喧響,心裡就多了種東西,彷彿那河水流進了自己的心裡。雨季一過就該到秋天了,到了秋天他就要復員了。這麼一想,便開始有些怕雨季過得太快了。
雨季來到的日子裡,少女和小夥子在這雨季裡突然失蹤了。王才就想,他們也許是怕沒完沒了的雨淋濕了他們。
雨下得一場比一場大,那條河就愈來愈歡響個不停了。那是個小雨的傍晚,王才又站在了哨位上,遠遠近近迷濛一片,沒有了夕陽,沒有了沙灘,只剩下那條歡響的河,此時他的心裡有些空。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那個少女,正獨自站在雨中。她沒有帶雨具,渾身上下已經淋濕了,少女痴痴地衝著河呆望著。
他看見少女的一瞬有些吃驚,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在這樣的傍晚出現在那條河邊。少女任雨淋著,終於,他看見憂傷的少女一步步向河裡走去。河水沒了少女的膝,沒了腰……這時,他似突然清醒過來,脫下雨衣,瘋了似地向少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