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光皎皎(第1/3 頁)
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
夜已經深了,偶爾能聽到幾聲遠處傳來的鳥鳴聲。
凌志風(舅父)從書房出來立在院中,眼神看向遠方,似是思索,似在懷念。青蒼院裡那棵十年前種下的柏樹現如今早已長得鬱鬱蔥蔥,在月光下顯得風姿灼灼。那樹下掛著的鞦韆被風正吹得輕輕搖晃著…
十年…太漫長了!
對有些人來說不過是白駒過隙,對凌志風來說卻是痛心蝕骨的十年。
他從十五歲起就被迫承擔起家族興旺的責任,這十年來所經歷的磨難、考驗從未停歇過。無數次被按到谷底,無數次掙扎著站起來,一次次被打敗,他的心志卻從未被打倒過。
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悲歡離合。他的心早已堅硬冷酷,可自打認識蓁蓁(舅母)以後,他的心才開始柔軟起來,生命中也終於有了喜悅的色彩,成婚第二天,他便在這院子裡為她紮下了這個鞦韆。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
如今,他和他們都熬過來了。
新皇即位。多少人的命運從此翻天覆地,可又有多少忠骨不再。
月餘前凌志風的老師楊溥還在獄中,十年的牢獄沒有打垮這個性情淡泊的老人的脊樑,反而更顯風骨。如今楊老已被召入內閣,成為聖上的臂膀,而自己也被升為了禮部右侍郎。外人看來好一片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可他卻絲毫不敢放鬆。官場風雲變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回想前幾日是父親十年的忌日,凌志風和母親賀氏(外祖母)前去祭奠。回來的路上馬車壞了,凌志風扶著母親行走在山間小路上,就像小時候母親揹著他走在這山間一樣。
“風兒,可還記得你幼時,我一邊揹著你,一邊牽著你姊姊去南京嗎?”
“自不敢忘,那時父親還只是太子府中一個小小的屬官,我們剛到南京時,連住的地方都未安排妥當,還是當時的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賜予銀錢才讓我們一家人得以團聚。”
“是啊!這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太子終於苦盡甘來榮登大寶了,當年同你父親一起為官的楊溥老先生如今都已入了內閣了,可你父親…”凌老夫人(外祖母)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有些感懷。
“母親不必難過,當年之事牽連甚廣,父親雖在獄中仙逝,但保全了全族,想必父親也是安心的。如今聖上也已登基,漢王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了,我們的好日子也終是來了。兒子曾拜過楊老為師,雖時日不長,但楊老顧念師生情誼如今對我頗為照顧,兒子現也已高升,如今就等姐夫和姊姊回京,您也可不用再日夜牽掛了!”凌志風扶了扶母親,輕聲安撫道。
“按道理,你姐夫當年也不過是在遷都北京時跟著上表反對,倒也罪不至此。何以還未獲赦?”凌老夫人一心牽掛著長女,心中不免擔憂。
“母親不必擔憂。聖上仁厚,朝中前幾日還赦免了幾個建文帝的舊臣,想來姐夫不日也可官復原職了。”
“那就好,等你姊姊回來,我就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若你和蓁蓁能早日為凌家開枝散葉,那我就更安心了。”
凌志風聽到這裡不免腳下一頓,猶豫著開口:“我和蓁蓁成婚也還不足兩年,倒是不必著急。”
凌老夫人看扶著自己低頭行路的兒子,知曉他對餘蓁蓁的情誼,可她心中怎能不急?自從丈夫入獄後,從小與兒子青梅竹馬的何家就迫不及待的前來退婚。好在長女那時早已成婚,女婿又是丈夫一力提拔的學生,倒是沒影響長女的姻緣。可自那以後,志風就被耽擱了下去,直到前年二十有三才和餘家結親。這餘家本是一個微末小官,當時若不是志風執意加上這些年來他終於鬆口願意成婚之事,哪能有幸締結如今這良緣。這夫妻兩舉案齊眉本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