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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力一開始還以為阮秋在撒謊,又皺著眉頭多問了幾次,看阮秋的神情不似作偽,才終於相信了阮秋的話。
楊力沉默了一會,說道:「那現在誰是你的監護人?」
阮秋說:「我、我現在已經成年了。」
楊力:「……」
他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最終態度強硬地說道,「你現在在哪裡住,我送你回去。」
阮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現在沒有地方住。」
他只得把市場窩棚那裡的工頭臨時漲價的事情,又重新完完整整地給楊力講了一遍。他怕楊力不信,最後還特意指了指地上的一小包行李,像是在很努力地證明著什麼。
「……」
楊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先跟我回去吧。」
他扭頭看了一眼,像是半開玩笑一樣地提起來,「我上次給你的外套呢?」
但楊力等了半天都沒能等到回答。他這才發現,自己自顧自走了這麼一會兒,阮秋居然沒跟上來。
他皺著眉頭轉過了頭,卻只看見阮秋抱著自己那些可憐的行李還站在原地。他神情裡有些一眼就能被人察覺到的戒備,像是努力裝成社會人的青澀小孩,一眼就能被人識破其中的破綻。
「你在發什麼呆?」楊力說道,「跟上來。」
阮秋囁嚅著道謝,最後又鞠躬感謝,說是回店裡住。
「店裡?」
楊力皺了一下眉頭,「你不會還在那裡工作吧?」
阮秋低著頭沒有說話。但片刻後他好像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急急地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很是惶恐,辯解著說著些什麼:「我、我真不是做那個的……」
他像是找補一樣為自己解釋,「而且現在也不是店裡、我也不能跟你走。」
楊力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我不是給你錢了嗎?」
阮秋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楊力,那天晚上他給自己的三百塊錢,還有他剛才提起的那件外套,他甚至都沒能帶出包間。
但阮秋也不想再解釋了,因為他知道,即便自己解釋了,眼前的人也不一定願意相信自己。
畢竟空口無憑。
「你——」
楊力似乎是有些生氣了,「我給了你錢,也教你去做些別的事。有手有腳的,去做些什麼不好?」
阮秋依然保持著沉默。
他記得之前自己被那位程姓客人投訴而被扣了三千塊錢的事,他吃了教訓,知道忍辱負重些沒什麼不好,即便他這時候聽見楊力的話,很想刺楊力幾句,但阮秋也同樣害怕,楊力去店裡投訴自己,自己又要背上莫須有的債務。
所以最後他還是很順從地低頭,並道歉:「對不起。」
「用不著向我道歉。」
楊力說,「那地方魚龍混雜不安全,回我家吧。」
阮秋沒動。他心裡想,那地方就算再魚龍混雜不安全,也好歹有那麼多人,現在要是跟著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走,只怕是死是活的,恐怕也沒人知道。
但阮秋也只掙紮了這一會兒,因為楊力根本就沒有等他的回應,而是直接像是老鷹捉小雞一樣把阮秋摁在了摩托車上,不由分說地就帶阮秋走了。
阮秋這一次連掙扎都沒有。
實際上,從他付不起租金不得不從窩棚裡帶著東西狼狽離開的那刻起,他就已經算得上是徹底心灰意冷。
死就死吧,死在哪裡都一樣。
「換了鞋進來吧。」
楊力開了燈,隨手指了指門廳,那裡放著幾雙拖鞋,看上去半新不舊的,「小點聲,我兒子應該已經睡了。」
阮秋正低頭研究著地上的拖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