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話 蒹葭蒼蒼 白露映無常（3）(第2/2 頁)

“……“

小糖的臉色一沉。

“吵死了！！！”

沒想到說話的竟然是錦囊裡的烏鴉嘴。

那群妖怪先是冷了下來，接著又是一陣更大陣仗的嘰嘰喳喳。

“白露？白露為什麼也會在這裡？”

“他不是失蹤了嗎？”

“是有多財迷心竅才把自己煉成了一顆絕世明珠。”

“安啦～它已經不是以前的形態了，今天也不是月十五。沒事沒事。”

“……”

“你們是死得不夠透是不是？”錦囊中的黑羽咬牙切齒道，“我黑羽白露今非昔比了！”

軒轅嵐聞言不禁身子一歪，真是任何時候都先搶個氣勢，這時候也能說出這種大話？

所幸這一大群妖怪倒是似乎也沒想怎樣，只是把他們團團圍住，有的抱著雙臂，有的掩著嘴，嘰嘰咕咕指指點點。

看來不管哪一界都愛八卦。

不過這種被妖當成妖圍觀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軒轅嵐略感尷尬，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扯了扯小糖的衣袖。

小糖咬著嘴唇，他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雖然安撫晏千鈞寥寥幾言似是看透無常，但這些胡楊林無辜死去的生靈，卻總在他的心頭縈繞不走。

“雪羽，你過得還好嗎？”此刻幸好從那群捂著嘴八卦議論著的妖怪中，一位斗笠遮臉，像只水桶般的妖適時地挪了出來，因為矮胖矮胖，他的走路姿勢顯得十分有趣，聲音聽起來卻頗為蒼老威嚴。

斗笠老人一說話，所有妖怪都噤聲了。

“爺爺……”小糖見到他，立刻就跪下了。

軒轅嵐向來尊重長輩，見小糖叫爺爺，也跟著下意識就乖乖伏身下去了。晏千鈞在一旁，他什麼也看不見，見小糖與軒轅嵐都對著空氣磕頭，他瞪著眼睛如墜雲裡。

“孩子，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聽說你被人抓住了。”爺爺藹聲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引來了災禍……我……”小糖雙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像是要擰出水來，卻不敢抬頭。

從見著這小妖怪他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軒轅嵐還是第一次看到小糖的緊張。

“噯！我們都是些尋常的五蟲，不像你修為有成，弱肉強食本就是自然的規律，該發生的總要發生，輪到咱們的也躲不過。倒是你……聽說你被關起來，沒吃沒喝地過了好些年。就算你有錯，也都抵了，不要再懲罰自己了。”

小糖擰著衣角不說話，但軒轅嵐似乎看到他的眼淚滾落在了衣襟上。

“你叫我一聲爺爺，但我知道，你活得比我長，見識遠比我多，雖然都有翅膀，但我卻從沒飛出過這荒沙，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你啊！”

“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小糖說。

“發生過的事情是不會消失的。”爺爺說道，“有時候是因為太久遠了，積得太深，一時找不見；有時候是因為無法面對，你自己把它藏起來了。沒關係，機緣到了的時候，你都會想起來的。”

小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抬起臉看著爺爺，一臉的哀傷與彷徨，他悽悽道。

“爺爺，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在這荒沙裡……什麼都不記得，甚至鏡子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又怎麼知道我要等的是誰呢？”

爺爺淡淡地看了軒轅嵐一眼，笑著說道，“你不是有新朋友了嗎？山不過來，你就向山走去，既然開啟鏡子的人一直不來，你就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