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部分(第2/5 頁)
,菲利普發覺福斯持太太很疲倦,眼皮因缺乏睡眠而沉重得抬不起來,便暗示伯父說他讓福斯特太太操勞過度。
“胡說,”牧師說,“她強壯得像一頭牛,”過一會兒,當她拿藥再次進來時,他對她說:
“菲利普先生說你要乾的活太多了,福斯特太太。你願意照料我吧,不是嗎?”
“噢,我不在乎,先生。凡是能做得到的我都願意做。”
不久,藥物見效,凱里先生昏昏沉沉入睡了。菲利普走進廚房,問福斯持太太終日操勞是否受得了。他明白好幾個月來,她都不得安寧。
“唉,先生,我有什麼辦法呢?”她回答說,“這位可憐的老先生太依賴我了。雖然,有時惹人討厭,但是你不由得要喜歡他,是嗎?我在這兒已經待了這麼多年了,他若去世,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菲利普看出她確實憐愛著這老頭。她替他洗臉、穿衣,為他做飯,並且一個晚上要起來五六次。因為她就睡在他的隔壁房間,每當他醒來,便丁丁當當地搖著小手鈴,直到她進入他的臥室為止。他隨時都可能嚥氣,也可能再苟延殘喘好幾個月。她竟能如此體貼入微地照料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真了不起。同時,世界上竟只有她一個關心他,真是可悲又可憐。
在菲利普看來,伯父終生布道的宗教,現在對他只不過是履行一種形式罷了。每個星期天,副牧師前來向他奉獻聖餐,他也常常讀一讀《聖經》,然而,很顯然,還是懷著極恐懼的心情看待死亡的。雖然他相信死亡是通往永生之門,但是他不願意進入這個門去得到永生。他不停地遭受病痛的折磨,終日被束縛在椅子上,再走出露天的希望已經破滅了,就像他用錢僱來的這個婦人懷抱裡的小孩一樣。他對自己熟悉的塵世仍然依依不捨。
菲利普腦子裡有一個他不便發問的問題,因為他知道他伯父除了以老一套傳統的回答外,不會給他任何別的回答。如今,這臺機器正在痛苦地磨損著,他不知道這個牧師臨終時是否還相信靈魂的不朽。也許在他的靈魂深處就確信沒有上帝,確信此生一了,萬事皆空。
節禮日①那天晚上,菲利普陪著伯父坐在餐室裡。第二天早晨他得很早動身,以便9點趕到商店。這時,他預備跟凱里先生道晚安了。布萊克斯特伯爾的牧師正在打盹。菲利普躺在靠近視窗的沙發上,書本落在膝上,懶洋洋地打量著房間。菲利普盤算著這些傢俱能賣多少錢,他已把這幢住宅轉過一圈,看過從小就熟悉的各色什物,有幾件瓷器也許值許多錢,菲利普不曉得值不值得帶去倫敦。但是,傢俱都是女皇時代的式樣,紅木質地,結實粗笨,就是拍賣,也值不了幾個錢。家裡還有三四千冊藏書,不過誰都知道書大多低廉拍賣,也許賣不了100鎊。菲利普不知道他伯父會留下多少錢財,然而他卻已千遍萬遍地核算,要能夠修完醫學院的課程,取得學位,以及留在醫院供職期間的費用至少需要多少錢。他望著這個老頭,他睡得很不安寧。那張佈滿皺紋的臉沒有一點人性,那是某種奇怪的動物的面孔。菲利普想:要結束這條毫無價值的生命該多容易。每天晚上,當福斯特太太為他伯父準備安眠藥時他總這麼想。那裡擺有兩個瓶子:其中一瓶是他定時服用的藥,另一瓶是疼得無法忍受時才服用的鴉片劑。這種鴉片劑給他倒出來,擱在床頭。他一般在凌晨三四點鐘時吞服。加倍劑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就會在夜裡死去,誰也不會懷疑,因為,威格拉姆大夫就是希望他這樣死去的,這樣去世沒有任何痛苦。當菲利普想到他多麼需耍這一筆錢時,便情不自禁地把雙手捏得緊緊的。再過幾個月這樣痛苦的生活對這個老頭無關緊要,但對菲利普卻事關重大。他快到忍不住的地步了,當他想到翌日就得重返商店工作,心裡就充滿了恐懼。一想起使他著魔的念頭,心便猛烈地跳著。雖然他努力不去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