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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泓一眼看見她,嘻笑道:「姐姐,姐姐,你快看,我這手指甲染得可還漂亮嗎?」
她母親裴氏嗯咳一聲使眼色,站在江泓身側,用手碰碰小女兒衣袖,提醒別去招惹此刻的江沅。裴氏笑:「喲!沅兒啊,你去陸家和那鍾毓談得到底怎麼樣了?那事兒……他還信你不信?他的反應怎樣?對了,你這時候回來,他們陸家的人,難道竟就沒留你用個午膳?」
江沅的貼身侍女月桐是江沅小時救下買了回來的,對江沅衷心無比。她哭道:「太太!您能不能別這樣說、也別這樣問了!你們、你們有良心嗎?您沒見咱們姑娘現在的狼狽摸樣?衣服全都給打濕了,她還被人推進了雨水坑裡,在陸家受了好大的一通羞辱!而且,出了那樣大事兒,他們陸家自不肯再承認這門親了!」
「最過分的是陸家公子,平時裡,沒出事前,對咱們姑娘各種討好,百般殷勤,現在,他居然說翻臉就翻臉!實在是太寡情狠心了!」
「你們、你們居然還好意思這樣問!」
裴氏也不跟個小丫頭計較生氣,道:「呀!我的兒,月桐這丫頭說得可都是真?他們陸家真要退婚?!還有,那陸鍾毓也果真翻了臉?!」
「這、這怎麼能行?你爹和你娘為著你下個月的親事,請柬也發了,連你嫁妝也準備好了,嫁衣也命人在連夜地趕,看來,怕是要白忙活一場了!」
「……」
江沅看著裴氏的那張臉,又看看妹妹江泓。是的,這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至親的人,一個是生生母親,一個嫡親的妹妹。
她打了個手勢啞語,發出和丫頭月桐同樣的疑問:「——你們,真有心嗎?」
她強忍什麼,「你們的心,是被狗都吞了嗎?也不怕遭天大雷劈嗎?」
頭也不回離開大廳,匆匆提裙跑回自己小閣樓去了。
是的,這就是她在江府的生活,這就是她在江家的兩個親人
一個母親,一個妹妹。
江沅已經沒有再繼續用眼淚表達情緒哭訴,她用袖子狠狠抹了眼睛。
丫頭月桐跟著一路回房,趕緊找一套乾淨衣裙手捧著催她換:「姑娘,您趕快換下吧,你這一身太濕了!奴婢好擔心你會著涼!」
江沅:「月桐!你抱抱我!我冷!你什麼都不要說,就只抱抱我!」
月桐趕緊將她抱住:「好好好,姑娘,奴婢在這兒,您別難過了!您還有我,還有我呢!」
廂房內點著一捧捧香爐煙,煙味燻人,嗆得人喉嚨都幹起來。
琴案的霧紅大描金膽瓶裡,插了好幾朵新鮮不知哪個小丫頭剛從花園摘下的粉月季,粉嫩嫩花瓣裹了一層又一層,細細看,上面爬滿了無數隻小蟲。
這許就是她的整個大好青春年華罷。
都說韶光莫負,江沅卻希望這青春的銅沙漏能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細數她最近所發生之事情,她成了整個帝京城的笑柄與淫賤之女,這都歸於妹妹江泓的辛苦籌謀。
那天,是府上老太君八十歲大壽,賓客滿席,觥籌交錯,絲竹聲聲,人群的吵嚷喧鬧,吵得她頭都要炸裂了。到了下午黃昏,她覺得頭越發眩暈疼得厲害,便去大伯待客的客廂休憩——壽宴是在大伯家舉辦的。
「大姑娘,月桐不在,她被二姑娘叫去拿東西了,還是奴婢來攙著您吧!」
一個十五歲小丫頭,滿月臉,笑容嬌憨,是妹妹江泓的貼身侍女雲初。
她也沒多想,點點頭,步履搖晃晃地就被那小丫頭攙著進一間屋去了。
外面天空的晚霞一點點染上窗戶紙,星星點點,有的飛濺在繡著牡丹花的絲緞屏風。
接著,她再睜眼一醒來——整個人墮入無間地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