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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認識的,很羅曼諦克。
她們剛來的時候,小生辭別父母,到舅母家去靜心讀書,進去又換了身衣服出來,簇新的白袍綉寶藍花。扮小生的少女還是十來歲的女孩子的纖瘦身材,睏脂搽得特別紅,但是棗核臉,搽不勻。
有人噗嗤一笑。&ldo;怎麼一個個都這麼難看的?&rdo;
&ldo;今年這班子,行頭是好的‐‐&rdo;大概是管事的,站在後面看,指出小生翻行頭之勤。
小生拜見舅母,見過表姐,坐下來的時候,檢場的替他拎起後襟,搭在椅背上,可以一直望進去看見袴腰上露出的灰白色汗衫。
旦角獨坐著唱完了,寫了個詩箋交給婢女送到表弟書房裡。這婢女鞍轎臉,石青緞襖袴,分花拂柳送去,半路上一手插在腰眼裡,唱出她的苦衷與立場。
&ldo;怎麼一個個都這麼難看的?&rdo;
小姐坐在燭臺邊刺綉,小生悄悄的來了,幾次三番用指尖摸摸她的髮髻,放在鼻子跟前聞聞。她終於發現了他,大吃一驚,把肥厚的雙肩聳得多高。像京戲裡的曹操,也是一張大白臉,除了沒那麼白。
又是一陣嗤笑。&ldo;怎麼這麼難看的?&rdo;
驚定後,又讓坐攀談,彷彿夜訪是常事。但是漸漸的對唱起來,站在當地左一比右一比。她愛端肩膀,又把雙肩一聳一聳,代表春心動了。
一片笑聲。&ldo;怎麼這麼難看的?&rdo;
兩個檢場的一邊一個,撐著一幅帳子‐‐只有前面的帳簷帳門‐‐不確定什麼時候用得著,早就在旁邊蠢動起來,一時湧上前來,又掩旗息鼓退了下去,少頃又搖搖晃晃聳上前來。生旦只顧一唱一和,這床帳是個弗洛依德的象徵,老在他們背後右方徘徊不去。
最後終於檢場的這次扣準了時間,上前兩邊站定了,讓生旦二人手牽手,飛快的一鑽鑽了進去。
老旦拿著燭臺來察看,呼喚女兒。女兒在帳子裡顫聲叫&ldo;母母母母母‐‐&rdo;
&ldo;什麼母母母母母,要謀殺我呀?&rdo;
老旦掀開帳子,小生一個觔斗翻了出來,就勢跪在地下,後襟倒摺過來蓋在頭上遮羞。
老旦叫道:&ldo;唬死我也!這是什麼東西?&rdo;
旦角也出來跪在他旁邊。
申飭了一番之後,著他去趕考,等有了功名再完婚。
小生趕考途中驚艷,遇見一家人家的小姐。
&ldo;這個好!&rdo;&ldo;這一個末漂亮的!&rdo;臺下紛紛讚許。
這一個顯然自己知道,抬轎子一樣抬著一張粉撲子臉,四平八穩,紋風不動。薄施脂粉,穿得也雅淡些,湖色長襖綉粉紅花。她到廟裡燒香,小生跪到她旁邊去。
&ldo;這一個末漂亮的,&rdo;又有人新發現。
鬱太太來了半天了,抱著老長的一個孩子站在後排。九莉無法再坐下去,只好站起來往外擠,十分惋惜沒看到私訂終身,考中一併迎娶,二美三美團圓。
一個深目高鼻的黑瘦婦人,活像印度人,鼻架鋼絲眼鏡,梳著舊式髮髻,穿棉袍,青布罩袍,站在過道里張羅孩子們吃甘蔗。顯然她在大家看來不過是某某嫂,別無特點。
這些人都是數學上的一個點,只有地位,沒有長度闊度。只有穿著臃腫的藍布面大棉袍的九莉,她只有長度闊度厚度,沒有地位。在這密點構成的虛線畫面上,只有她這翠藍的一大塊,全是體積,狼抗的在一排排座位中間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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