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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慮地在鐵軌上,一個勁兒地打轉,希望能再聞到母狼或黃狗的氣味。但是允斥在鼻腔裡的,都是蒸汽、金屬、雜酚油,還有部分燃燒的柴油混雜味,與整個工業區的化工廠廢水溝氣味,融合在一起,瀰漫在空氣中。
巴畢豎起耳朵,拼命地搜尋著。蒸汽機車轟隆聲逐漸遠去,圓形的機車修理廠裡,傳出各種機器的&ldo;咔噠,咔噠&rdo;聲,從東面,河對岸的方向,另一輛火車,拉著汽笛,開了過來,巴畢再沒聽到狗的叫聲。
他向東邊張望著,眼睛感到一陣刺痛;隨著漸漸泛亮的黎明,危險也在步步逼近。白色母狼不知去向,天亮了該怎麼辦。巴畢突然想起,他不知道該怎樣回家,重新返回自己的軀體。
他在鐵軌周圍無目的地亂跑著,突然又聽到了狗叫,緩慢而無力的叫聲,是從磨房那邊傳過來的。巴畢朝著聲音跑過去,他跑在兩輛停靠著的貨車廂中間,藉此擋住些越來越強的亮光,巴畢終於又看見了白狼,她跳躍著向巴畢跑過來,姿態輕盈,但帶著倦意。母狼機智地引著大黃狗兜了一大圈,現在一定很累了,而且,黎明的亮光也在消耗著她的能量。黃狗此時倒是來了精神,越跑越快,亮開嗓門,大叫著,很是得意,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了。
巴畢從車廂後面跑出來,迎上母狼。
&ldo;你休息。&rdo;他大口喘著氣,說,&ldo;我來跟這個傢伙兜圈子。&rdo;
天就要亮了,他不知道還能跟黃狗周旋多久,而且,身上被銀器打得夠嗆,現在仍感麻木無力,但是,母狼是他的同伴兒,他義無返顧地從母狼那兒,引走大黃狗。
&ldo;不,巴畢!&rdo;母狼急匆匆地喊著。&ldo;時間不夠了‐‐我們現在必須呆在一塊兒,&rdo;
他只好與母狼並肩奔跑,沒有力氣問她到底想幹什麼。東方越來越亮了,巴畢拐彎跑向河道的低窪處,這裡的灌木叢,也許能避開點兒亮光,&ldo;這邊兒,巴畢!&rdo;母狼照直沿著河岸跑著,&ldo;別離開。&rdo;
巴畢折回長滿青草的坡地,跑著超過母狼。大黃狗仍追得很緊,邊跑邊瘋狂地&ldo;汪汪&rdo;大叫著,淡淡的晨光在它脖子上的銀鏈扣上,閃爍跳動著。巴畢努力躲過反射光,盡力和母狼保持同樣悠緩的步調。
深綠色的河床,就在前面,淤泥和腐葉的氣味,直衝進他的鼻孔。晨風吹過,飄來陣陣城裡汙水處理廠的腥臭味,流動緩慢的深綠河水中,散發著磨房排放的化學廢氣。
順著河向前望去,晨光像天空中跳躍著的火焰,巴畢的視力開始模糊,眼睛火辣辣的,刺骨的日光,照得他不得不把身體縮得很緊。巴畢竭力控制住疲憊和沮喪,跑在白狼的前面。遠處,火車的轟鳴,又響了起來,他們一起跑到狹窄的鐵路橋上,白狼順著鐵軌的枕木,輕巧穩健地小步疾跑。巴畢跟在後面,看著橋下流動著的河水,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大黃狗一路追擊,大叫著,幾乎撲到他的身上。巴畢渾身打顫,儘量不看腳下的黑乎乎、油膩膩的河水。他眼睛盯準橋面,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去。黃狗緊跟其後,一步不放。
逼近的火車把路軌震得&ldo;鏘鏘&rdo;做響,汽笛聲震耳欲聾,無情的車燈,從彎道上直射過來。巴畢剛好跑到橋的一半,有些手足無措,大黃狗在步步緊逼,他不顧一切地一陣狂奔,在火車到達前,衝過了橋面,白狼剛才的疲憊神情,此時蕩然無存,她像一道白色的閃電,跑出去了很遠,巴畢拼命地追趕著她,腳下的鋼軌劇烈地顫抖著,鏗鏘的金屬摩擦和撞擊聲響成一片。
強大的氣浪衝過,整座橋在震顫。
母狼前腿支撐,後腿蹲坐,在鐵軌邊等待著迎面跑來的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