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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她在國外,讀書、生活,一步一步,照章辦事,規則清晰,目的明確。有次她的銀行卡被凍結,打電話過去和人工客服說明情況。那段時間她狀態不好,下雪,雪堵住門,認識的人都去度假,實驗室老闆勒令她休息。天總也不晴,冰箱漸空。人工客服接通的時候,她竟然有些想哭。也許是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沮喪,電話那頭的客服人員問完她的基本資訊後,主動問她怎麼沒有去度假,說她應該去看看陽光、沙灘和海。她和他聊了起來。銀行卡解凍後,他卻問她是否確認加入聲音特徵識別專案。加入了聲音特徵識別專案,下一次她就直接可以和人工智慧聊天。沒有人關心她的生活,沒有人想知道她在該度假的時候為什麼困在屋子裡。那個電話裡的陌生人也不是想和她聊天,只是想多錄一個聲音。
一定是酒精的緣故,她想。
週六上午,趙略就被趙章的電話叫醒。和上次一樣,趙章叫她回去吃飯,還派了家裡的保姆去接她。這次她沒有實驗室聚餐,無法找出藉口。
夜裡開始下雨,天亮也沒停。接到趙章電話的時候,趙略腦子裡還留著轟隆隆的雷聲。坐在車上,雨水把擋風鏡糊成一片,全靠雨刷器刮出短暫的清晰。
路上人車都少,趙略在車上睡著,夢裡也是一個雨夜,她坐車去醫院。醫院的燈光在晃,味道刺鼻,人來人往,她在找人。她看到趙芊芊沖趙章說著什麼,她要衝過去質問他們,卻發現自己被困在病床上。
趙略醒來,車已經停下。趙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燈火璀璨,門口有一隻大理石大象,走進去就會有鋪著白桌布的圓桌,插著鮮花的花瓶,和講究規矩的趙章。
趙章這個人,最喜歡講趙家第六十四世在清朝當過大官這些無可考證的舊事。他把所有人分為兩類——有用的;沒用的。此刻他對女兒趙芊芊的態度不冷不熱,對剛回國的趙略則有些故作姿態。沒上菜前,趙章問了她的工作,問她有沒有常給孟壽堂問好,說她回國了要懂國內的規矩,要會說話,要嘴甜,不然又有人說他們趙家不會教小孩,還說他認識研究中心的主任。
趙略冷哼一聲,回嗆:「我本就沒爹沒媽,不懂規矩不是正常?」
趙章裝作沒聽見,正好開始上菜了。趙芊芊吃著飯刷手機,在微信裡約人晚上出去玩。趙章摔了筷子,教育女兒。趙芊芊叫屈:「一起玩的都是某某、某某某和某某,不去不好,爸你不是常說要讓我多和他們一起玩?」
趙章明顯換了副面孔,又把會說話和嘴甜的那一套說與女兒聽。
一餐飯畢,趙章說自己最近身體狀態下降得厲害,就盼著趙略和趙芊芊兩個人「覓得良人」。「我就安心了,可以去地下找你爸了。」這話是對著趙略講的。
午後的天陡然晴朗起來,趙芊芊已經上樓收拾打扮赴約。趙略坐不住,想走,被趙章留下喝茶。她知道,這是重頭戲來了。
趙章慢條斯理地斟著茶。陽光射進趙家設在院子裡的玻璃茶室,塵埃在空中飛舞。趙略覺得冷。
「我聽說孟家老大現在鬧離婚,你知道吧?」良久,趙章開口道。
「這事兒搞得滿城都是風雨,不好看!當初我就說他們結婚長不了,門不當戶不對,現在可好,直接影響到股價。」
「我看上次孟老爺子過壽,孟沛霖多看了你幾眼,對你蠻溫和,還誇你聰明。這可是你的機會,你也不小了。我的意思是……」
趙略冷笑:「原來孟家股票跌了你不心疼你自己的錢還高興呢!已經把算盤打到我頭上了。我爸媽死了,也要把我獻出去唄。」這話的口氣已經不體面。
這些年來,趙略沒有主動聯絡過趙家的任何人,只是她這次既然決定回來,是要弄清楚一些往事。這些往事令她心裡不安分。她要重新學會和虛偽、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