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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打在車前,又反射進車內。趙略能看到孟沛初睡著的臉一半隱在衣服裡,一半露在外面,被燈光照亮的那部分,分明能看到睫毛的陰影投下來。她放慢動作,把大衣披到他身上。她想推開車門就走,但又怕這人睡在車裡凍醒來,車窗開著縫。
氣溫已經降下來,江南的初冬素淨。路邊的樹上還有疏朗的枝葉,趙略拿手機拍了一張,仔細看,有點像開花的樹。樹下的草成了褚紅色,只有根部還帶點綠。這些每天都經過的景,平常不覺得,靜下來看一看,有一種含蓄的韻味。趙略在生活中並沒有特別喜歡看這些樹和草,甚至對竹林也沒有多的感覺。生活總是千篇一律,她自認為是一個枯燥的人,甚至她對待自己的生命也很潦草。這是二十多年來,她頭一次感受到她和這個世界上的竹子、樹和草的聯絡。
躺在座椅上,從車頂望出去,能看到藍黑色的天上有一輪白得耀眼的月亮。月亮也是好的,蔣若愚說像白玉盤,她說像白饅頭。如今坐在月色下,趙略覺得蔣若愚的比喻很對,而她的比喻就顯得淺陋。小時候蔣若愚總嫌棄她沒有一點點藝術方面的天賦,敲著她的腦袋說:「你啊,就不能忘掉吃的?」
她記得她一口氣說了好幾個比喻,像白糖糕、棉花糖什麼的,還是吃的,就看到蔣若愚無奈的笑。蔣若愚說她長了一顆做研究的腦袋,所以她一路做研究。開始她想當醫生,因為這是蔣若愚的夢想。後來他走了,去世了,而她也因為國外醫學院難考,轉而選了生物製藥相關的專業。
蔣若愚已經離開十二年了,她如今真的覺得月亮像白玉盤,又大又圓的白玉盤。
第十四章 大戲才剛剛拉開帷幕
孟沛霖接到趙略電話的時候,有些驚訝。印象中,這個趙叔叔的女兒一向獨來獨往,唸到大學開始,就不再接受他們孟家給的錢。父親孟安明說她命太硬,性格也硬。
「命硬的人不好,你看她爸媽不是都死了。」孟安明說。
彼時孟沛初就在旁邊,聽見這句,譏諷道:「那是,咱們孟家清清白白,比那賈府門前的石獅子都乾淨些,人爸媽跟咱孟家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孟安明聽不懂「賈府門前的石獅子」是什麼意思,但二兒子口中的「清清白白」算是聽懂了,轉過頭就罵:「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孩插什麼嘴!」
孟壽堂聽到這話,道:「小略是咱家的恩人,這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能變。」
孟壽堂的話幾乎為趙略的存在定了性。孟家人對趙略客客氣氣,該給的都給,趙略對孟家也客客氣氣。她在外面念高中時孟家還出了錢,念大學和研究生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獎學金。她回來前,拒絕了孟家提出為她安家的請求,還住在她父母生前住過的房子裡。只是她叔叔趙章倒挺不客氣。他們叔侄並不像,看上去關係也不大好。
孟沛霖趕到時,就看到趙略正蹲在路邊看著什麼。走近時,就看到她正盯著一叢螞蟻。
孟沛霖道:「對不起啊,麻煩你了。」
趙略抬頭看他,說:「沒關係。可能他最近有點累,沒注意這個問題。他還在睡,要不你先叫人把油送過來。」
趙略看了會月亮,原本想叫醒孟沛初。但她俯過身一看,他車子的油表告急。她不認識他的朋友,雖然看上去他平時朋友很多。他睡得真的好香,她便有些不忍心叫醒。想了一圈,想起孟沛霖。
趙略不知道他們兄弟倆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但子一輩之間關係不好,大約還因為長輩的心長偏了。
孟沛初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孟沛霖在看著加油車給車加油。他有些懵,記憶還停留在載著趙略一路駛下去。
孟沛霖送走加油車,拉開車門,看著孟沛初,道:「醒了?」
「小略叫我來的,她說你車油表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