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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卻一如反常,方暢的耳畔甚是平靜,只聞見細微的風聲。
藏在花盆裡的老年機發出震動。方暢摁下接聽鍵後便兩手一撐跳下窗臺。他叼著滴水冰糕,一邊踩著消防梯下樓一邊朝電話裡低聲吼道:「餵吳哥——誒誒誒勞煩你稍微等一下我,爸媽管得嚴,我得走小路才能到……」
那吳哥是他在學校認識的高年級混混,今日約他出來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組個局讓這屁大點的小毛孩開開「葷」。
方暢更是緊張極了,他接了吳哥那幫人的嘲弄,保險套更是成條地往兜裡塞。隨著雙腳終於落地,他哆哆嗦嗦地把嘴裡咬著的冰糕吐掉,含著胸揣著兜便往後方雜草叢生的小路上走——
「那女的長啥樣啊,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只要黑長直足夠漂亮的……」
「哎呀我沒有怕,你他媽說笑呢——」
剎時,他的腳下好像絆到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冰糕的甜膩迴蕩在舌腔,他當這混帳玩意兒是一塊樣貌奇怪的石子,剛想用腳狠狠踢開,耳畔便突然響起一陣粗重的呼吸聲。
吳哥譏諷的嗓音離他越來越遠,隨著老年機無聲地掉落在細草從裡,那雙埋伏在樹幹旁的眼睛也緩緩地朝他看了過來。
銀白的月光穿過縫隙灑落,那塊長著眼睛的「石子」也漸漸露出原型——漆黑的樹幹旁靠著一個手上拿刀的陌生男人。那人臉上生滿了已經乾涸的血斑,眼珠大得幾乎遮住了所有的眼白。方暢哆嗦地看了過去,那張可怖的臉上還生有一枚明顯的紅痣。
一道銳利的刀光閃過,方暢猴瘦的身軀便被那人死死鉗住。四周依舊靜得可怕,彷彿全世界就只剩下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喘氣聲。他手指蜷著,開始擔心今晚被「開葷」的物件由女人變成了自己:「你……你是誰……」
冰冷的刀刃在他脖子的大動脈上細細摩擦。半響,那人方才沉著聲說道:「伢子……」
「想讓家人都保命的話,就忘了我這個人。」
殺人犯!
「不……不……」方暢全身抖得更厲害了,他插著口袋的手一鬆,那一長串的保險套便不受控制地散在了地上。
男人用另一隻手隨性地撿起地上的那一長串。半響,方暢聽到他不屑地笑了一聲:「半夜想去『開葷』啊……」
「那好,我現在有你的把柄了。」
他就這麼被放開了。男人猙獰的面孔暴露在明晃的月光之下,那枚紅痣通無數的血斑混在一起,像一隻被千刀萬剮的厲鬼。方暢腳底是麻的,莫名其妙的,他想到了今日凌晨許久都沒有開叫的貓。
「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那男人留下一句驚悚的話便悄若無聲地走了,他踩著茂盛的野草,一個腳印也沒有留下。
第二天早晨7:10,那棟破敗的屋子裡被發現了一具男屍。那屍體呈跪姿狀態趴在浴缸旁,已經鏽跡斑斑的水龍頭一滴一滴地往下滲水。浴缸裡,劃開裂口的手腕毫無生氣地耷著,猩紅的液體染了整片清澈。
方暢最終還是報警了……但他出於那殺人犯的恐嚇,並沒有把那晚在小路上的事情說出去。
他心理素質差,又因為從小到大被家裡寵著,也逐漸生出了膽小怕事的性格。14歲的毛頭小子並不懂法律,只知道如果把事情真相說出去,先不管家人,自己之前在半夜乾的那些偷雞摸狗的窩囊事也許都會被捅出來……
佛壇上的香火燒得甚旺,三禮畢,蒲團之上眾人跪拜。方暢心存愧念,但又相信罪後的因果報應。他今世不配再為虔誠之人,只能將懺悔之心融入握著的幾束香柱之中,願拖白白的煙塵將夙願傳到佛祖心間。
那大爺的事件被定性成了「自殺」。而方暢至此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把那些不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