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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的哭聲。 。 想看書來
第四章(1)
彤雲被逐出翠雲樓這一天,恰巧是瘸子程第二個孩子夭折的日子。她站在翠雲樓的廊臺下,萬念俱灰。想到自己的橫痃隱疾已被大肆張揚,她想她縱是治癒了隱疾、做了暗娼也無人問津,就不寒而慄起來。想到自己被一貧如洗的父母出賣,而父母及其家人此後不久就一個不剩地被一場瘟疫奪去性命,她想她既無家可歸了,就也無牽無掛了,便沿著斜街朝鎮外走去。走著走著,想到自己在鎮上舉目無親,縱是就地從良當牛做馬也難以贏得一絲一毫的親情與庇護,她就想到了黃土溝。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踽踽獨行的身影。有的人為她的花容月貌感到賞心悅目,更多的人則為她失魂落魄的神情感到不祥。走到南街口的范家戲園,她回頭朝斜街看了一眼,然後就沿著一條土路徑直東去。路的盡頭連著黃土溝的土壩,土壩的南側有一條岔溝,岔溝里長著幾棵柿子樹,柿子樹上經常懸掛著外鄉人的屍體,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她從油坊門前經過時,崔六六剛剛把瘸子程交給他的裹著幾層破布的死嬰放進黃包車底下的木箱裡。一股香氣撲面而來,他抬頭一看,正好和她打了一個照面。正像戲班的名角經常坐著黃包車出入包工院一樣,翠雲樓的姑娘也經常坐著黃包車出入包工院。她就坐過崔六六的黃包車,而且不止一次。於是,儼然熟人熟客,崔六六尚未說話,先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坐車嗎?保準又快又穩還便宜。”
她低下頭,一溜快步就走了過去。崔六六彎下腰來察看察看死嬰是否已經安放妥當,然後拉起黃包車,進三步退一步,踏著戲曲音樂中的鑼鼓節奏,朝著南街口走去。看見範鄂生剛剛貼出來的海報前擠滿了人,他湊上前去一打聽,原來戲園今晚上演《趙氏孤兒》。他高興壞了。他別無愛好,就愛看戲,最愛看的戲就是《趙氏孤兒》。
他是一個快活的年輕人,由於他的快活異乎尋常,他所居住的小巷因他而得名,被人們叫做“六六衚衕”。一間瓦房和一個單身男人的生活原本是單調和枯燥的,但他卻像是擁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美好事物,一天到晚樂樂呵呵的,好像從不知道什麼是愁,什麼是苦。他樂觀的人生態度感動了斜街的男人,也感動了斜街的女人。和他比鄰而居的姚秀珍決定免費為他作媒時,信誓旦旦,不給他撮合一個能叫他更加快活的的漂亮媳婦就絕不罷休。可是,他不但不領情,反倒語出驚人,居然叫一向大大咧咧、談笑無忌的姚秀珍都羞紅了臉。
“一人吃飽全家不飢才叫快活。假如娶個漂亮媳婦也算快活的話,翠雲樓和招商客棧的漂亮女人不都成了我的媳婦,我今天娶這個,明天就娶那個,花錢買快活嘛!”
然而誰都看得出來,他打算在人生道路上踽踽獨行,並非不識人間煙火,只是知足常樂。事實上,誰也沒有發現過他出入翠雲樓和招商客棧的行蹤。與許多同齡人不同,他從不涉足七葷八素的說書場,他只愛到范家戲園看戲。
可是今天晚上,他卻沒有去范家戲園看他最喜歡看的《趙氏孤兒》。就在這天晚上,住在基督教堂附近的黃包車工人胡四孩的家裡發生了一個事件:胡四孩新婚不久的妻子楊翠婷在廁所裡差點被一個壯漢*,楊翠婷的呼救聲雖然驚動了一個名叫劉長風的警察,劉長風奪門而出直奔現場,但那個壯漢卻還是逃之夭夭了。這個事件不脛而走,第二天上午就傳遍了斜街。這是斜街有史以來的第一樁罪案,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無不憂心忡忡,似乎斜街從此以後就會失去往昔的安寧。
警察的調查工作從翠雲樓開始時,作為第一個出現在現場並且能夠依稀辨認出嫌犯體貌特徵的警察,劉長風率先走進了翠雲樓。張玉娥大吃一驚。倒非警察不該到*院追查*犯,而是因為劉長風忠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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