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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很多地方,但他那時憂心忡忡,除了都察院和松筠庵終身難忘之外,凡去過的地方都只在記憶的深處留下了一片雜亂無章的建築。他甚至連自己居住過的覃懷會館的地址都想不起來了。他記憶猶新的地方寥寥無幾,想來想去只有兩處地方,一處是都察院,一處是松筠庵。但只有松筠庵讓他魂牽夢繞,因為他曾在那裡慷慨陳詞,給公車上書注入了巨大的愛國熱情和深刻的思想。然而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通往松筠庵的路徑。因為當年他和康有為一起去松筠庵時,一邊走一邊談,不知道走過了幾條衚衕,也不知道拐了幾道彎兒。
一天上午,王月波夾著一沓檔案匆匆離開虎坊橋,而宗雪巖又一次去大柵欄看熱鬧時,他正隻身一人朝著松筠庵的方向走去。他一路走一路打聽,沒費什麼周折就在達智橋衚衕找到了松筠庵。松筠庵空無一人。他佇立了很長時間。他準備離開時才發現自己並不孤單,一箇中年男人也在松筠庵,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和中年男人擦肩而過時,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又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對他凝目而視。他覺得很奇怪,就站住了。
“先生好眼熟!”中年男人說,“先生是雍陽人吧?”
“先生是……”宗雪竹回憶著,眼睛裡突然閃出了淚花。“哎呀呀任公先生啊!”
“雪竹先生?”中年男人的眼睛裡也閃出了淚花。“果然是雪竹先生!”
就像兩艘同時駛回港灣的航船,宗雪竹來自一片偏於一隅的熱土,途中的風浪儘管此起彼伏,然而畢竟沒有遭遇過關乎生死存亡的巨浪和暗礁,漫漫十八年的航程有驚無險;梁啟超則是沿著一條危機四伏的航道徐徐駛來,不知躲過了多少滔天巨浪,也不知繞過了多少暗礁,漫漫十八年的航程危機四伏。然而,這不期然而然的相逢已使他們忘記了十八年來各自不同的命運,只把激動的淚花和銘心刻骨的記憶毫無保留地呈送給對方,悠悠的思緒和綿綿的話語不禁飄向十八年前他們共同忍受煎熬和痛苦的日子……
說著說著, 梁啟超突然像孩子似地問宗雪竹餓不餓。見宗雪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便說過去從沒有注意過京城五花八門的小吃,去年冬天從日本回到北京,懷著愉快的心情到街上轉了幾趟,發現北京的小吃不只五花八門,五花八門的小吃居然還都出自各領*的獨門技藝,無論貌似金鐲的焦圈、薄如蟬翼的薄脆,或是薄皮大餡的餡餅周、外焦裡嫩的煎灌腸,甚至連豆汁、羊頭、爆肚、炸糕之類的小吃,無不體現著源遠流長的帝都文化,品嚐北京小吃其實就是品嚐帝都文化。
宗雪竹原本就是一個食不厭精的人,加上此時已接近中午,聽他繪聲繪色地介紹北京小吃,不禁垂涎欲滴,飢餓的感覺頓時佈滿了全身。然而,由於平時只習慣於出入酒樓而對酒樓之外的各種小吃熟視無睹的緣故,宗雪竹卻不知道北京小吃的藏身之地,於是就忍不住問他,他所謂的北京小吃是不是都是出自宮廷御膳房的玩意兒,目前已經流失民間。他笑了起來,說他前不久發現了一個名叫隆盛號的小吃店,距今己有一百七十餘年的歷史,那裡的一窩絲清油餅和荷花餅格外好吃,他已連續三次光顧竟還意猶未盡。當宗雪竹懷疑他是在誘惑自己時,他話鋒一轉,果不其然。
“一起去隆盛號享用小吃,不知雪竹先生肯不肯賞臉?”
於是,他們拐彎抹角,來到了隆福寺一個名叫隆盛號的小吃店。隆盛號的一窩絲清油餅和荷花餅果然好吃,就連主人一直煨在爐灶上以便於隨時供給客人的熱湯也不是凡品,一喝到嘴裡便滿口生津。宗雪竹感到美中不足的是隆盛號無酒無菜,於是暗暗認為隆盛號以絕妙的小吃招徠顧客的同時,如果再輔以酒菜,必會錦上添花。梁啟超看出了他的心思,馬上想起一件往事。
“當年,我們一起出入飯館酒樓,雪竹先生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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