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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候都有點妒忌你。”段石碑說,“就說斷死師這一行需要天賦吧,卻也沒見過像你天賦這麼高的人,說要誰死,誰就要死,分秒不差,我真好奇,你是怎麼斷定那個小孩要完蛋的?”
黃靜風愣了半晌,才說:“他吵鬧得太厲害了,連我都想弄死他,別說車廂裡那麼多擠得上火的人了。”
“街頭打架喊得最多的口號是‘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但很少有誰真的把誰弄死。”段石碑搖搖頭,“你給出的理由,我不能接受。”
“你是做什麼職業的?”黃靜風突然問。
彷彿猛打了一把方向盤,段石碑一時沒搞明白,這個問題跟剛才自己說的話有什麼關係:“我是一位自由職業者……怎麼了?”
“反正你和我不是一類人。”黃靜風冷冷地說。
樓道陷入了靜寂,兩個人都直眉瞪眼地看著對方,像是兩種從未謀面的生物相遇了似的。樓上傳來吱呀一聲,接著“啪”一下,可以想見是某個老太太聽到樓道有響動,開啟門看了看,覺得氣氛不對,趕緊把門關上了。
這倒提醒了段石碑,此處不可久留,拉著黃靜風趕緊往樓下走去:“實踐課結束了,現在咱們得上文化課了,換個教室吧!”
黃靜風說:“看你這樣子,似乎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教室,這裡離我住的地方不遠,要不去那裡待會兒?”
段石碑看了他幾眼,然後點了點頭。
走進一座牆皮脫落、四壁斑駁的高樓,在電梯右邊的拐角處,推開一道鐵柵欄門,走下一段很長的臺階,穿過墓穴一般又黑又長的通道,終於來到了一扇黑黢黢的門前。黃靜風很不耐煩地飛起一腳,將擋著門的一個拖著清鼻涕的小孩踹到一邊,用鑰匙開了門。
大上午的,屋子裡幾乎和樓道一樣黑暗,他不得不拉開了燈繩,燈泡顫抖了老半天,才像放屁似的“砰”地亮了。段石碑環視著四周:木板床、洗臉盆、堆滿書的鐵架子、一臺連商標都看不清的電視……大概是終年不見陽光的緣故,牆壁上竟長了一層細細的綠毛。
“怎麼樣,這地方和太平間相比,沒什麼兩樣吧?”黃靜風不無得意地說。
段石碑走到鐵架子邊,翻起那堆書來:《鬼吹燈》、《盜墓筆記》什麼的,而其中翻得最爛的,竟是一本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插圖本《愛倫·坡短篇小說集》。他有點驚訝,拿在手中朝黃靜風晃了晃:“你怎麼還看這個?”
正在給他倒水的黃靜風抬起頭來:“咋了?我為啥不能看?”
段石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措辭,雖然愛倫·坡的小說中也充滿了恐怖和懸疑的元素,但畢竟屬於文學名著,閱讀起來需要相當的鑑賞力,絕對不是通俗小說那麼更適宜現代人的口味,好像一個人把可口可樂和藍山咖啡一起端到檯面上,顏色相仿,但格調的差異未免太大了一些。他琢磨了半天,才說:“愛倫·坡的小說段落長,文字拗口,故事麼講得又有點囉嗦,我以為你不會喜歡看這種書。”
“是麼?”黃靜風把水端給他,“我覺得還好啊,論起死亡的內容,沒有誰比愛倫·坡寫得更好了。”
“這倒是。”段石碑接過水來啜了一口,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好吧,下面我們開始上第一堂文化課,題目就叫《斷死師的歷史》。”
“咱能直接講點有用的麼?”黃靜風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最怕什麼事兒都從秦始皇開始講了。”
“不會的,這次我從周王朝給你講。”段石碑安慰他道,“上一次我和你說過,斷死師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古老最隱秘的職業,在《黃帝內經》中,黃帝與岐伯的一問一答,奠定了這個職業的全部基礎。但事實上,斷死師的前身不是中醫,而是星官——就是朝廷裡設定的觀察星象的官員,也叫欽天監。古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