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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過不計其數的音樂會,從來沒有一場像今天一樣讓人覺得不自在。最重要的,她沒有主動離場的權利。
下午新鮮結下的樑子,在她叫完交警、義正辭嚴說了&ldo;反正我們毫無交集&rdo;這樣的話之後,轉頭便又和對方碰上。
尤其這次碰面,還是喬母有求於人,費盡心機得來的機會。
喬微其實打一開始便沒想過聽母親的吩咐辦事。可儘管這樣,出現在這個位子上,本身便是一種不太美妙、窘迫尷尬至極的體驗。
她對霍崤之的瞭解僅源於外界一點零星的傳聞,倘若他是個記仇的人、倘若這次專案資金落空……
無論哪一點,要是喬母最後將原因歸結到她得罪霍家人上來,這件事恐怕又不能善了了。
喬微心裡嘆氣,視線微移,卻見罪魁禍首已經安靜靠在椅背上,眉眼垂著。
音樂廳的過道對他來說太窄,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只得彆扭的敞開,修長的指節搭在那膝蓋,放鬆地跟著音樂打起了拍子。
開場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組曲,這會已經進行到第六段,笨拙的大管緊緊跟著輕快明亮的長笛舞步。
圓號重奏,又以單簧管相呼應,小提琴中提琴劃分六個聲部,旋律如歌,華麗歡快,音色閃閃發亮又充滿童趣。
似是感覺到視線,男人的睫毛動了動,喬微連忙在他掀開眼簾之前,將視線移到大廳燈火明亮的正中央。
但願他就一直這樣安安靜靜到音樂會結束。
喬微這一端坐,便是近兩個小時。
不論喬母怎麼示意,她打定了主意不開口,卻萬萬不料:到了中場休息,宋老居然主動側身,饒有興趣地隔著霍崤之看她。
&ldo;阿崤,不同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rdo;問的是霍崤之,目光是卻落在她身上。
老人年輕時的黑髮已有如嚴冬的霜雪落地,額頭也爬上歲月的年輪,然而眼睛明亮,風姿不減,依稀可辨其年輕時姣好的容貌。
此時此刻,喬微也終於將這張面孔與教科書中那位傑出的大音樂家重合起來。
&ldo;哦,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rdo;霍崤之關掉手機,抬頭偏朝她那一側,沖喬微挑了下眉梢,遞過話頭,示意她自己來說。
老人也頗有耐心等著。
&ldo;……您好。&rdo;
喬微心中暗罵一聲,頷首行禮,終究還是接了他的話。
&ldo;我是喬微。&rdo;
&ldo;恩,名字好聽。&rdo;宋老點頭贊一句,
霍崤之將這名字在舌尖過了一道,又補充,&ldo;人也標緻。&rdo;
老人聞言便笑起來,沖她道:&ldo;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我們阿崤跟女孩兒玩到一處呢,上幼兒園那會,女孩子被嚇的一看見他就哭。&rdo;
&ldo;奶奶‐‐&rdo;霍崤之拉長的調子像是在撒嬌,眉頭也不高興地皺起來,&ldo;怎麼一見面你就跟人說這個?&rdo;
&ldo;也算童年趣事啊,多可愛。&rdo;
瞧霍崤之的眉仍沒鬆開,老人又笑起來,&ldo;好吧,你不愛聽我不說就是了。&rdo;
喬微瞧得嘆為觀止。
這二世祖在他奶奶面前渾然和外頭兩幅面孔,那身頑劣痞氣硬是收斂的丁點兒不漏。
儘管外頭把他傳成個混世魔王的模樣,但在老人家的奶奶濾鏡裡,她的孫兒怕是這天底下最真誠,連姑娘的手都沒牽過的純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