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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雄飛很閒‐‐憑著他的地位，對下早已無須事必躬親，唯一的正途便是力爭上遊；然而上峰段巡閱使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稱段巡閱使為伯父。關係既是這樣的密切，他索性連溜須拍馬的功夫都省略掉了。

他心猿意馬的戴上了手錶，想要去天津看望葉雪山。然而一夜過後，他開始脫皮。

脫皮，一層一層的脫，從面孔到手臂，從前胸到後背，亂糟糟的全是乾燥白皮。這個德行顯然是根本不能見人，於是他被自己的皮困在了家中。

如此直過了小半個月，他的面板才重新恢復了潔淨光澤，不過依舊黑得厲害，關了燈會找不到他的人。好在他一直都是條人高馬大的壯漢，如今再加上一層黑，也算不得什麼大變化。

自我感覺良好的上了火車，他心想葉雪山這回發了小財，不知道要輕狂成什麼樣子，如果實在鬧得不堪，自己少不得還要教訓他幾句。哪知待他真到了葉公館，卻是進門撲了個空。叫來僕人一問，僕人很篤定的告訴他：&ldo;我們少爺剛剛開了一家公司，現在這個時候，肯定是忙正事去了。&rdo;

顧雄飛大吃一驚：&ldo;什麼？他開了公司？&rdo;

葉家的僕人素來都像遊魂一樣，除了灑掃之外，基本不大出現；顧雄飛無法相信遊魂的回答，然而此刻遊魂連連點頭，是確定無疑的態度：&ldo;沒錯，真是開了一家公司，就在日租界。&rdo;

正當此時，一輛汽車剎在院外，卻是葉雪山回來了。

顧雄飛透過窗子向外望去，就見他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錦雲葛長袍，因為步履匆匆，所以一路走得飄飄然，一陣風似的就進了來。兩人迎面相見，互相都是先一愣，再一笑，隨即同時問道：&ldo;怎麼黑了？&rdo;

此言一出，因為太過統一，所以又是個樂子。顧雄飛自然是黑，葉雪山這幾日頂著太陽四處奔波，也失去了充當小白臉的資格。笑過之後，顧雄飛背過雙手，慢條斯理的說道：&ldo;剛從北戴河回來，順便來看看你。&rdo;

葉雪山笑道：&ldo;多謝大哥惦記著我。&rdo;

顧雄飛不置可否的坐了下來，然後又問：&ldo;聽說你開了一家公司？&rdo;

葉雪山一邊讓僕人端冰鎮西瓜上來，一邊在旁邊陪著坐了下去：&ldo;叫名是公司，其實只租了一間辦公室，招了兩個夥計，鬧著玩罷了。&rdo;

這時僕人用大瓷盤子送來西瓜，葉雪山探頭過去細瞧了一番，最後從中拿起一塊最好的，欠身送到顧雄飛手中。顧雄飛接過西瓜咬了一口，接著問道：&ldo;你都做些什麼生意？&rdo;

葉雪山微笑著搖了搖頭：&ldo;這可不好說，有什麼生意，就做什麼生意。比如現在日租界裡鴉片煙不犯私，我就姑且做些煙土買賣。&rdo;

顧雄飛忽然起了疑惑：&ldo;你不是和人合作嗎？怎麼現在又要單幹？&rdo;

葉雪山答道：&ldo;合作歸合作，合作的同時，也可以單幹一點事業。我這些年一直是不成器，如今醒悟，大概也不算晚，只是一切都不懂，大哥以後多提點我吧。&rdo;

顧雄飛聽了他這一番正經的話，心裡卻是不大高興，硬邦邦的回了一句：&ldo;原來只是提點，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是要我投資！&rdo;

然後他沉下了一張黑臉‐‐葉雪山不上進的時候，他看不慣；葉雪山上進了，他更難受。到底是因為什麼，他說不清楚，總而言之，他不希望對方改變。

16

16、酒不醉人人自醉

葉雪山客客氣氣的陪著顧雄飛聊閒天。顧雄飛描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