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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故人

水鏡月將水鏡花送回了水鏡宮，卻沒有回自己的老鼠洞，也沒有回她那個狗窩，而是去了靈隱寺。

水鏡月在靈隱寺東北角方丈樓的樓頂站了一個時辰，也不進去，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站著，聽著夜風中的聲聲木魚，似是想要洗淨一身的紅塵雜念。

水鏡月八歲那年，烏炎帶她來到這座院裡，把她往前一推，道‐‐&ldo;大和尚，我給你帶來了個學生。&rdo;

她仰頭就看見一個圓臉大耳的灰袍和尚，心想，這人長得真像天王殿裡的彌勒佛。

大和尚溫和的目光看著她，半晌道‐‐&ldo;穿了男兒裝也是個女孩，靈隱寺不收女弟子。&rdo;

烏炎抬手就扔了個石子過去‐‐&ldo;你想收我還不給呢，我是讓你教她讀書認字。&rdo;

大和尚眨眨眼‐‐&ldo;你怎麼不自己教？和尚很忙的。&rdo;

烏炎瞥了他一眼‐‐&ldo;忙著去見佛祖麼？&rdo;

大和尚很識時務的雙手合十‐‐&ldo;阿彌陀佛，佛祖講普度眾生，傳道授業也是一種功德，老和尚應了。&rdo;

烏炎拍拍她的腦袋‐‐&ldo;磕頭就免了，老師還是要叫一聲的。&rdo;

她仰頭看著那對她笑出兩個包子臉的大和尚，偏了偏頭，眨著眼睛似是十分困惑‐‐&ldo;和尚不是都吃素的嗎？為什麼長這麼胖？&rdo;

烏炎大笑‐‐&ldo;不愧是我徒弟。&rdo;

大和尚也笑‐‐&ldo;不愧是烏炎的弟子。&rdo;然後用那隻肉肉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腦門‐‐&ldo;這叫做心寬體胖。&rdo;

她恍然，認認真真的點了頭。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她這個傳道授業的老師，剛見面就誤人子弟的欺負她不通文墨，以至於她現在還容易把&ldo;心寬體胖&rdo;的那個&ldo;胖&rdo;字念錯。

此後，她就多了個老師了。只是，這個和尚老師沒教她&ldo;五蘊皆空&rdo;，沒教她&ldo;貞靜幽閒端莊誠一&rdo;，反倒一本正經的給她解釋什麼叫做&ldo;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do;，什麼叫做&ldo;青青子衿，悠悠我心&rdo;……他講得面不改色，她聽著愈發覺得這個大肚子和尚定然是見不到佛祖的。

很多事，水鏡月不好問烏炎，因為問了也白問，她這個師父武功高是真高，腦子卻比常人少幾道彎，有些不靠譜。她雖難得才來一趟這方丈樓，但既認了明心這個老師，自然是要物盡其用，有什麼困惑都會問他。

烏炎走後的那一年裡，她來這裡的次數比之前四年的時間加起來都多。她問他‐‐&ldo;為什麼我喜歡的人都會離開我呢？&rdo;他敲著木魚‐‐&ldo;你看到念塵了嗎？他是和尚收的第九個弟子，人乖巧也有靈性，和尚挺喜歡他的。可是，在這之前的那八個弟子，和尚也一樣喜歡。他們最後卻都離開了，有的是吃不慣這寺裡的齋飯，有的是跟從前未了的情緣走了，有的是嫌和尚沒本事不配當他們的師父……就是這個念塵，以後說不定也還是會走的。可是，即便知道他日後要走，和尚現今還是要好好待他不是？日後說不定還會來一個念慈或者念文？阿月呀，人生就是這樣的，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