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釵(第1/3 頁)
這一別便是山高水遠,‘嘉寧郡主’嫁去大楚皇城是為質的,顯然輕易不得自由,也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這座大橋終究是快要走完了,對面的大楚迎親隊伍陣列的整整齊齊,無烏壓壓的一片掃過去,讓人壓抑得好像是要面對等在奈何橋對面的鬼差。
但沈北陌不怕鬼差,她最大的挑戰,是如何將這出戏不被察覺的演完。當整個楚京上下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的時候,不能出任何一點紕漏,一旦被那皇帝察覺南邵公主欺君,禍及牽連的會是屬地所有子民。
所以她要謹言慎行,要收斂脾氣,是公主,不是將軍。
要把沈北陌,好好藏起來。
下好決心的沈北陌一睜眼,就透過紅紗看見了對面橋頭騎在戰馬上的賀霄。
那男人本就長得張冷臉,不說話的時候威嚴非常,現在也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滿臉的黑沉,煞得沈北陌想跳起來砍他一刀。
冤、家、路、窄。
剛剛還在提醒自己要忍耐的人看見那張臉就恨得牙癢癢,拇指一個沒把持住,那玉釵‘啪’的一聲脆響給她摁斷了。
沈北陌一個激靈回神,懊悔苦惱著想把那兩截斷釵拼回去,但顯然只是無用功。
於是她氣惱更盛,一身大紅嫁衣給她穿出了厲鬼附身的氣勢來。
正好此時車架停下,沈北陌的神色沒來得及收斂,紅紗飛舞間,外面的禮部使臣一抬眼被她掃到,一時間竟是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年長的使臣輕咳一聲,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狀態,“郡主遠行,舟車勞頓,但要趕在八月十五前抵達楚京,時間不算寬裕,今夜咱們在紫砂渡口休整一日,明日開始,便要辛苦郡主趕路了。”
賀霄的目光始終飄向遠方,人在這,但注意力是一點也沒落在實處上,便是心知肚明這位南邵郡主很可能會指給自己,有意在冷落人。
可想而知,這姑娘身為南邵的前公主,對他必然也是懷恨在心,這場仗雖然贏了,但賀霄不屑去做在女人面前耀武揚威的破爛事,最好就是兩人互有默契無言以待,後面他也好藉機推了這婚事。
風沙呼嘯,外面那男人偉岸的身形不斷在掀起的車簾間浮現,玄黑的衣衫玄黑的馬,那滿身的煞氣若是換個旁的女子來必然是要心生懼意,沈北陌卻是越看拳頭越緊,激盪起的全是戰意。
賀霄揚著頭,只掃了眼那車架繁複的紅紗便錯開了視線,沉聲吩咐道:“時辰不早了,啟程。”
就在這時,下方橋墩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受驚的馬匹嘶鳴嚎叫,車裡的沈北陌只覺地動山搖,車簾翻飛的時候露出外面天旋地轉快速掠過的光景。
混亂中所有人都在喊著保護郡主,但橋樑垮塌的動靜太大,連錦瑟近在咫尺的尖叫聲都給掩蓋過去了,馬車順著斷掉的橋面在往下滑,下方就是數十丈的高空和湍急的紫砂大河。
馬兒在半空掙扎嘶鳴著,很快就連帶著馬車一起墜落掉進了滾滾河水裡,沈北陌在最後一刻拽著錦瑟從車窗滾出來攀住了斷橋,混亂間錦瑟的衣衫被碎石勾住往下掉,沈北陌趕緊伸手去搶她,不料上方一股大力忽然攥住了她的胳膊拼命往上拉。
那是一位隨行楚兵,正死死拽著她焦急大喊:“郡主,快抓住我!”
沈北陌回頭看了眼已經尖叫著掉入湍急河流中的錦瑟,她直接反身一腳蹬開了士兵的手,毫不猶豫跟著跳了進去。
賀霄已在第一時間帶人衝上前來營救,人梯一步步將下方懸空吊著的郡主往上拉,動作再急促,也仍舊是沒趕上,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那大紅身影蝴蝶似的撲通一聲沒入了水中。
“該死!”男人急躁怒罵一聲,憑蠻力將後頭的幾個士兵扯葡萄一樣拽了上來往後一扔,一邊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