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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他說。
「咔嚓,咔嚓。」
就像是折斷頭頸的聲音,也像骷髏行走的聲音。
裘澤打了個寒戰,他記起了老頭在拍賣行裡說過的話。
「我這人有時候腦子不太清楚的。」
「你站好,我幫你拍張照。」老頭咔嚓了幾聲後,又說了句和之前毫無邏輯關係的話。
裘澤想,看來他真是精神失常。
老頭舉起相機,把那隻睜著的眼睛遮住。
「咔嚓,咔嚓。」老頭給相機配音。
原來……是這個聲音。
裘澤決心走了,繼續站在這裡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煤球開始在後面扭來扭去,吊了這麼久,爪子也該酸了。
「不用。」他抖了抖肩膀讓煤球安分點,對一邊按著快門一邊連聲咔嚓的老頭說。然後走開。
已經走了兩步出去,裘澤的手臂突然被老頭從後面一把抓住。抓得很用力,就像先前老頭抓著經理一樣。裘澤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自己的袖子一定和經理的白襯衫一樣,希望那黑印比較容易洗。
「給你照片。」老頭把照片塞到裘澤的手上。
照片?那個……是拍立得相機嗎?裘澤皺著眉看了一眼老頭的大塊頭相機,他對老相機並沒有多少研究,雖然年代久遠的相機也很值錢,但那和真正的古董相比,還談不上有多少歷史。
他看看手上的照片,正是他自己的一張特寫,黑白的,很清晰,比常見的拍立得照片好得多。可是,黑白的拍立得照片?有些奇怪。
照片上作為背景的虹橋和後面的蓮河及兩側街道有些虛化,他自己的嘴微微張開,是在說「不用」的「用」字時拍下來的吧。
只是,在自己身側的那團是什麼?
裘澤眨了眨眼睛,這團模糊的影像在看照片第一眼的時候並沒看到,或許是自己沒注意。
但是……等等。
裘澤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照片上自己身邊的那團影像分明正在變化。那是一個人,她的臉正變得慢慢清楚起來,變得讓裘澤可以辨認了。
從模糊到相對清楚的過程約有幾秒鐘。最終,影像並沒有變得像照片上的裘澤那樣清晰,這是一個籠罩在灰色的霧氣中的大半身像,整個人像是氣體,又或是一團暗淡的光影,並非血肉之軀。但是,已經可以看出大概的衣著以及五官了。
裘澤當然知道,剛才在自己的身邊是沒有這樣一個人的。
這個人,裘澤是認識的。只有很熟悉的人才能分辨這樣輪廓不清的人像。
而裘澤,在看到最初的一團模糊時,難以置信的熟悉感就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戰慄在心底滋生了。
這是他的奶奶。
裘澤已經七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奶奶。那個早晨的情形雖然他拒絕回憶,但還是不時跳到腦海中。當十歲的他睜開眼睛,穿好衣服爬起來,卻發現整個家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沒有任何先兆,在他熟睡的那個黑夜裡,奶奶失蹤了。
自那之後,裘澤只能一個人生活,每個夜裡他都要亮起一盞小燈來抗拒黑暗。奶奶再未歸來,也沒有任何訊息。從法律上,她已經死了。
但現在,她卻像個鬼影一樣,出現在這張照片上。
或許這就是一個鬼影。在奶奶還在身邊時,裘澤從來沒有見過她有這樣的表情。
在他的記憶裡,彷彿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奶奶動容,對鄰居而言,這個冷冰冰的老嫗難免陰沉而不可親近,但裘澤還是能從那因為洞悉世事而變得冷漠的目光中找到親切。
而此時的照片上,這個老婦人面容猙獰,張大著嘴,彷彿在大喊、在怒吼。她的眼睛看著前方,是的,實際上她的眼睛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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