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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繼續戰鬥。他認定了這是一種曲線救命的生存策略,正所謂:士可辱不可殺,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他還安慰自己說:“儲存戰鬥力總比白白犧牲要好。”不過,代武永不會知道弟弟的這些卑微的思想。他看到的是另一番情景:代群痛哭流涕,因為雙手反綁在背後沒法用衣袖揩面,他的淚水淌過臉頰直往下掛,洇溼了腳下的一大片夯土地板,他抽泣著說:“文哥啊,你也知道武哥是拿槍桿子玩命的蠻漢,他要我幹什麼我敢不從命嗎?我連黨是什麼東西都搞不太懂,你們打你們的仗,我從沒想過要摻和啊,我只想在家打獵種地,侍奉雙親。”
要說對政治的瞭解,在這個家族中,誰也不及代武。他很清楚興安人有多麼單純,隨便來一位振臂高呼的人,後面都會跟上一大群盲從者。任何抽象的振奮人心的政治口號都能使他們暈頭轉向。代武替弟弟鬆了綁,拍拍他的肩膀說:“除了打獵和種地,你還應該為興安人民做點別的事情,從現在開始,你是保長了。”
代群意識到這不是玩笑話而是嚴肅的人事任命後,立刻來了精神。這種轉變,有些人要掙扎大半輩子才能做到,可代群只是一瞬間,就在大腦中做通了無以計數的權衡利弊的思想工作。他一激靈,大聲說:“從今往後,小弟保證唯文哥馬首是瞻,絕無二心。”代武聽著格外彆扭,總感覺這新任保長當著自己的面在向敵人宣誓效忠。
代群經此一變也感觸良多:原來將敵人變成同志最快捷的方法不是戰鬥而是叛變。他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回收了所有土地和財物,並如數發還原主,他摘掉了譚代湘的地主帽子還給他賠禮道歉。
譚世林見代武指手劃腳讓代群站在木架上用泥鏟刨去生殖牆上原有的字跡,又重新刷寫了“堅決清剿赤匪”。行文處的牆體已經刮出了一條凹槽,他擔心如此反覆下去,恐怕這堵牆遲早要被削穿,整幢房屋也勢必傾覆。老父親沒法阻止孩子們的折騰,便找來一整塊足有兩丈長的杉木板子掛在生殖牆上當專用標語牌。他請譚吉先生用標準的楷體大字在木板的一面寫上:“打倒國民黨反動派,工農紅軍萬歲!”另一面寫上:“維護社會安定,堅決剿滅赤匪!”這獨具匠心的創造很快就顯示出它的方便和實用性。在風雲變幻的動盪年代裡;譚世林輕輕巧巧地把兩面牌翻來覆去,從而使生殖牆得以保全下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十一)訓子
一天中午;譚恆和一幫姑娘在巴足塘浣洗衣物;代武前來飲馬;譚恆突然叫了起來:“嗯?你們看啊,這馬五條腿呢!”代武哈哈大笑,打趣說:“這條多出來的腿子是專門用來逗你們女人開心的呢。”大家跟著笑了,譚恆疑惑間仔細一瞧,羞紅了臉,低下頭笑個不停。代武搖搖馬脖子上叮噹作響的銀鈴,摩挲著齊刷刷的馬鬃辮子,向圍觀的鄉親們解說:“瞧這龍鬚、闊胸、豐臀、勁腿,這就是愛淌血汗千金難買的汗血寶馬呢。”
有膽大的小夥子還走近了去拍馬的屁股,看它揚起前蹄直立的樣子,恨不能馬上執鞭隨鐙跟它走了。譚吉先生總感覺這不像是代文的作風,並認真地糾正了他的說辭:“只有河馬才會流血汗呢。”不過,在那些上了年紀的長輩眼中,這駿馬其實就是一堆破棉絮,他們至今對馬戲團騙人的把戲仍記憶猶新。見代武時不時抽出他那把鋥光瓦亮、寒氣逼人的官刀來用雙手舉過頭頂嚇唬調皮的孩子們,譚吉先生看不過眼,就告誡他說:“孩子呀,如果方向錯了,你跑得越快就離目標越遠,哪怕騎上能追風的千里馬也沒有意義。”代武立刻收斂起輕|佻的表情,點頭稱是。
在李秀眼中,孩子們長大成人的明顯標誌並非身架、器官和分量變得更高更大更重,而是離家越來越遠。即使在家人團聚的飯桌上代武也毫不掩飾自己冷酷的秉性,他一次又一次不露聲色地撲滅了父母想拉拉家常來喚起親情的念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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