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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時而笑、時而冷酷皺眉,總是陰晴不定。
他居然給她唱起兒歌,什麼「花喜鵲,站樹杈……」
江沅忍不住噗呲一聲就笑了。真是好奇怪的男人!
忽然,笑著笑著她又不笑了,男人是這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江沅怔怔伸手,去摸自己胸口。
昨兒晚上,傅楚在夢囈,不,應該是夢遊,也許是喝多了酒,也不知夢見了什麼恐怖物事,傅楚一下子從床榻上翻身坐起,把江沅給蓋在他身上的被褥一撂,手捧著那張英俊面容,眼淚從指縫大汩大汩流出——
男人在哭。
江沅沒有看錯,他真的在哭。
這是一個實在靜謐難言的夜晚,彷彿窺破了這男人驚天秘密,平時裡,那麼冷腸冷心的男人,居然流起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到底夢見了什麼?
江沅這夜淺眠,她怎麼可能一下睡得著,就那麼吃驚錯愕地看著他,張大了小嘴,連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男人哭著哭著,又從床榻下去,從她的身邊經過,寬大的袍袖掠過她鼻樑,傅楚也不知從那裡抽出一把寶劍,對著空氣,邊揮舞邊怒罵吶喊:「我要殺了你們!你們這些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們!」
搖曳的燭光裡,那張俊美妖冶的臉,恐怖猙獰。
江沅抱著腦袋,蜷縮在床,連身子動都不敢動。
就那麼鬧了好一陣兒,忽然,男人也像是有點清醒了,看著江沅膽小可憐害怕蜷縮在床樣子,手中的寶劍哐啷一扔,重新又躺回床,背對著江沅,便不再吭聲出氣了。
江沅的身子瑟瑟地抖。
他也不知是睡著的夢話,還是沒有睡著,許是感到江沅的抖顫,把她那雙冰涼的小手輕輕握了握,捏著放在自己胸口,像是要焐熱她。
「你的手好冰涼……」
江沅的手足常年不溫,即使夏天,到了半夜,都是寒氣凝重。
他把她那小手輕輕捏握在他胸口,江沅感受著對方那突突直跳的心臟,她還在抖。
他又使勁地捏了捏。「我也怕冷……」
他像是自言自語,「小時候,兄弟姊妹多,一個個的沒有衣穿,大冷的天,縫個麻布口袋套在身上,自己去染了色,在裡面加一層棉花,就是過冬的冬衣了。」
「春天暖了,就把那些棉花抽出來藏好,那麻布做的衣服,就又變成了單衣……」
「還是炎熱的夏天最好啊,夏天可以什麼不用穿,隨隨便便套個破布在身上就變得像個人了!」
「……」
江沅鼻翼酸楚,手也不那麼抖了。
「睡吧,這樣好的被褥,這樣暖和的床,你又在害怕什麼呢?」
他見她的小手終於被焐熱了,便輕輕地放開她,繼續闔著睫毛,睡著了。
這一夜,江沅彷彿經歷太多太多。
對男人,恐懼,戰慄,卻又莫名生出一抹心酸來。
自古天降大任於斯人,想必,他能爬到今天位置,也不知受了多少烈火煎熬。
他也實在不容易吧?
江沅一直反應不過來自己已是傅楚的妻子。
相府很大,其金碧輝煌,佈局奢華,堪比一座親王府。
府邸多進四合院,建築又分東、中、西路。才是嫁來頭一天,江沅自然還沒來得及好好理清這處府宅。她是這裡的女主人了,然而江沅卻覺得自己倒像是這裡的住客。她因啞疾,先前本就不免有些自卑敏感,如今,看了這差不多大了江府好幾十倍的院子,那種自卑感又冒出來。她現在這處婚房可謂是正堂了,也是日後要常居之地,輝煌氣派自不用說。推開窗,能看見湖,看見花園,看見翠山碧水,以及曲徑幽臺。屋子的瓦一律採用碧色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