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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看不到了。
——無須多說。以蘇青的命運作參照,張愛玲遵照母親的勸告去了香港,是沒有錯的。
在當時,張愛玲並沒有燃眉的危機,且已有夏衍這樣強硬的庇護者,出走,只是出於一種遠見。
“惘惘的威脅”,是張愛玲內心深處永遠的結。
——她解不開。也許是一生也解不開。
所以,只有告別上海。
和胡適一道凝望赫貞江(1)
張愛玲這一別,是徹底告別了中國文化的土壤,要在異國的大地紮下她精神的根了。
如此的風險,她怎麼就敢去嘗試?她內心究竟有何等深重的創傷,才迫使她如此決絕?
難道是她把倔強的母親當成了榜樣?
——命運已壞到不能再壞,再來一次破壞性的大挪移,也許就會好起來?
那艘傳奇式的“克利夫蘭總統號”,是應該寫進中國現代史的。在那激盪變幻的歲月裡,它不知把多少中國名人運往了美國;同樣,也不知把多少中國名人運回了祖國。
船是在舊金山入境的,稽核張愛玲身份檔案的海關人員,是一個矮小的日裔青年。張愛玲的身高,本是英制的五尺六寸半,結果他寫成了六尺六寸半。
愛玲感到好笑,這真是一個“弗洛伊德式的錯”。她想原因是——“我瘦,看著特別高”,而那日本人生得太矮,自卑的情結導致了筆誤。
如果換算成公制,張愛玲也就是一米六八多一點,而日裔小夥子給她寫成了將近一米九九!
這真是錯得令人恐怖!張愛玲直到晚年還記得這趣事。
這支小小的插曲,難道是個兆頭嗎?——美國看不清楚她,她也看不清楚美國。
入境之後,張愛玲在舊金山稍事停留,就乘火車直奔紐約。在那裡,有一個人在等著她——是炎櫻!
炎櫻此時已移居美國,在紐約做房地產生意。她性格開朗,適應力強,到哪裡都不愁有碗飯吃。
紐約,這是資本主義文明的集大成所在,摩天大樓如林而立,摩登氣息迫人而來。“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他,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這咒語式的詩句,不知寫出了多少人的悲歡。
在紐約,拂面不冷是香風。
但張愛玲似乎對這香風無動於衷,她歡喜的,就是能見到炎櫻了。一開始,愛玲就住在炎櫻的家裡,她們還是手挽手地去逛街、吃東西,一如當年在香港、在上海。
她還想見一個人,那就是胡適。
1949年4月,胡適脫離政壇,從上海也是乘“克利夫蘭總統號”到了美國,開始了他寞落的閒居生涯,閉門謝客,一心考證《水經注》。第二年,夫人江冬秀也來到紐約。
50年代初的那些時日,臺灣海峽兩岸都容不得他。他所主張的杜威式的自由主義,在臺灣不受蔣氏父子的待見;在大陸,他的思想體系更是被批得體無完膚。
這位早年的“五四”新文化領軍人物、抗戰時期的駐美大使,現在只能蟄居在紐約東城81街的一幢小公寓中。
胡適晚年沒有多少錢,日子過得清苦,以至請不起傭人,自己學會了做家務。他常對晚輩友人感嘆:“年輕時要注意多留點積蓄。”
雖然他榮膺了幾十個美國大學授予的博士學位,又是在哥倫比亞大學讀過書的,但在美國謀職也很困難;直到1950年5月,胡適才在普林斯頓大學葛斯德東方圖書館謀得一個管理員職務,兩年後卸任。
張愛玲在給他寄《秧歌》時,曾同時給他寫過一封短柬;胡適認認真真地回了一封長信,對《秧歌》做了細緻的品評。信中說:“你這本《秧歌》,我仔細看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