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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駱垂下眼睛,沒講話。
「好吧,」明棲放下碗筷,坐直了身體,認認真真地說:「其實我還是挺難受的。」
那樣的一個真相赤/裸/裸地擺在面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先難過哪裡好。
她眼眶有一點兒紅,撐不住了一般,又問聞駱:「你可以抱抱我麼?」
就算是再堅強的人,也偶爾會有頂不住的時候,需要別人來抱一抱。
成熟的人,要學會自立自強,但是不排斥親密體驗。
她真的有些難過,蜷縮在一起,像只受傷的小猴子。
「好。」聞駱輕聲回答她,然後起身,走過去,給她抱在懷裡。
明棲往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然後猛吸了一口氣。
鼻尖縈繞的是熟悉的味道。
「小狗啊你?」聞駱笑著問她。
明棲錘了他一下,沒說話。
聞駱也安靜下來,給她抱得更緊了。
「你還有什麼騙我的事情沒?」明棲問。
聞駱搖了搖頭:「哪敢。」
他是從回國之後,才漸漸地從明澤和盛時煙的交往裡發現不對勁的,又從駱知敏的話裡慢慢拼湊出當年的真相。
瞞著一件事就讓他吃足了苦頭,哪裡還敢再隱瞞別的。
「也是,」明棲想了想,回答道:「不過我還是不準備原諒你。」
聞駱也說:「我好好表現。」
明棲:「那你就搬回棲止居吧。」
聞駱:「……」
明棲在他懷裡打了個哈欠,又坐直身體:「走吧走吧,我現在想睡一覺。」
「嗯,」聞駱揉了揉她的頭髮:「記得吃完早飯。」
「怎麼這麼羅嗦啊,」明棲小聲嘟囔了一句,又叫住他:「聞駱,你知道盛豐醫生的墓地在哪嗎?」
明棲去看望盛豐醫生,是在半個月後,出發去巴黎的前一天。
設計稿畫成之後,她用了一天時間敲定所用面料,又自己剪裁。
她在大學那會兒就擅長精準地計算每一個裁剪位置,然後利用面料的軟硬程度體現服裝調性。
現在不過是將這個技能重新使用了一次。
用了很硬挺的面料,從縫合的位置故意搞出凹凸不平的感覺,使整件衣服充滿了稜角,多了些故事感。
衣服這種東西,只有穿了合身且氣質不衝突才是時尚,服裝設計大賽需要自帶模特,通常在參賽作品設計好之後,就要請服裝模特來試穿,最後根據模特的身材進行修改,以求達到最好的效果。
如果放在從前,打著江河小公主的旗號,不乏會有國際超模賣明文賀一個面子,來做她的模特幫替她走這場秀。
可現在,她不想向家裡開口支援,好在自己沒少看展子,跟很多負責人也有聯絡,挑了個比較和眼緣的模特。
一切都準備充分,她根據聞駱給的地址,去看望了盛豐醫生。
江城的三月,乍暖還寒時候,空氣裡還是冷得乾脆,冷風順著骨頭縫往裡面鑽。
大學畢業後,明棲一直有投資服裝品牌,多多少少也掙了點錢。但辛辛苦苦賺的錢在她高額的生活費面前顯得一文不值,她花錢又大手大腳,很快就有些捉襟見肘。
本來是打算買個車子的,但七位數的價格令落難的小公主多少有些望而卻步,今天出來,也是坐計程車。
路過花店,她進去買了一把矢車菊。
墓園很大,是那種城市裡很多見的公墓。
明棲在門口下車,將黑色風衣裹緊了些,踩著高跟鞋在裡面七繞八繞。
走了很久,才在一個隱秘的角落看到那個墓碑,上面端正書著——吾夫盛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