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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的聲音裡,可以聽得出來,太后也是怒意勃發,很顯然事先和景王並沒有半點勾連。
陳珚暗暗鬆了口氣:挑在這時挑明此事,是他和聖人商議的結果,在宰輔和太后互相轄制的情況下,就算太后想要為景王求情,又或者宰輔們有人對陳珚的太子位置不滿,但當著彼此的面,以及當著陳珚和聖人的面都難以提出。——太后可能支援他陳珚做太子,但不支援重懲景王,而大臣們基於犯上作亂者必須被重懲的常識肯定要主張把景王打死,但未必支援陳珚做太子,很可能認為景王的悖逆之舉正是被他的上位刺激出來的。所以這兩方撞在一起,大臣們顧忌太后和聖人,太后又顧忌大臣們,倒是誰都不好說什麼了。
從太后的表態來看,即使對景王還有些母子間的情分,但畢竟不是親生,終究是理智地做出了選擇。陳珚心中也是一鬆:打蛇不死,必受其害。他就怕景王事先被捕以後,把事情全推到旁人頭上,這樣自己僅是獲輕罪,若是如此,那麼日後他活在那裡,對陳珚來說總是心裡的一根刺,而若是刻薄待之,又要怕朝野間的清議。今日太后都這般表態了,那麼景王起碼也要落個削爵流放的下場,當然,更好的那還是……
正是如此思忖,耳中已聽得官家低沉地道,“他要入宮作亂,總是要親自帶人來的吧?若不然,就是作得亂了,又該怎麼進門來呢?可別說這幾班御林軍裡也都是他的人了。”
因為每日早上在早朝前,御林軍都是要換班的,所以若非在兩班人裡都有許多內應,否則景王不可能今夜派人進來作亂,第二天再如常進宮宣佈兄終弟及。只能是今夜親自帶人進來,把該殺的人殺了,該控制的人控制起來,再下一道詔書立自己為皇太弟,若是在宰輔中有同謀的話,屆時眾人一認詔書,官家便可以病死了。他則順理成章地登基為帝……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有人都猜得到了。
陳珚都沒想到,官家的思路居然還這麼清晰,他暗自有些驚奇,不過這和他的想法是不謀而合,因道,“爹爹意思是,按兵不動,觀賊自現?”
“嗯,就說我病情危急,宰輔們今夜都要值宿——從現在起,福寧宮許進不許出,除了你——”
“小的張勝給官家叩頭。”那黃門機靈地跪了下來。
“除了他和太子能出去傳信以外,別人都留在宮裡陪我吧。”官家疲憊地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太子……”
陳珚按下了起伏的心情,跪下。身道,“兒子明白。”
他站起身環視室內一週,眼神格外盯在於相公臉上看了一會,方才是無聲地出了一口氣,大踏步地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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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麼七哥今日一去就是一日,到了晚上還沒有回來?”
宋竹打了個呵欠,把京哥抱到床榻上,讓他自己甩著撥浪鼓,一邊漫不經意地和乳孃說了這麼一句。
“聽說早上去了福寧宮便沒有出來。”乳孃道,“也許是被官家留住了。”
宋竹聽說陳珚在福寧宮,就沒有多問,“也是,我聽他說今日起也許就會讓他監國了,那也許是得回來晚點——可也要回來報個信啊,早知道他不回來,我除了偷洗澡以外,還能偷偷洗個頭呢!”
她很是心動,想要乘著陳珚晚歸,再洗個頭,終究因為不方便晾乾而放棄,只好繼續和兒子保持距離,只是拿過撥浪鼓來,隔遠逗弄著他,玩了一會,睏意上來了,居然也就這麼伏在枕頭上睡了過去。
在安靜的燕樓往外,不過是數百步的距離,便是另一個世界。陳珚若無其事地把長劍從一個人的身體裡抽了出來,將劍身在那人抽搐的屍體上來回擦拭了兩下,淡淡地對王奉寧說道,“還好是一劍封喉——這裡距離燕樓太近了,若是讓他叫出來,豈非吵到太子妃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