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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鬼從鏡中看了看這身體,很白,很年輕,有點瘦,還算健康,彎腰,從地上撿起件衣服披上,探頭去開門。
左右開闔的木門發出順滑悅耳的聲響,他探頭,外面沒有人,映入眼簾的是長矩形的庭院,燈火通明,佈置考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但也明顯不是主院,因為跨院中有十餘座和自己這間差不多的門扉,裡面有活人起居的氣息,更像是處高階的集體居室。
無名鬼有些不解,這種富貴人家一般敬拜的神靈都很多,祖先神,神武大帝,若是自己作祟合該不會這麼輕易進入並附身。
他弄不懂眼前情況,只好站回鏡子前,打算就近問一問。
「是我佔了你的身體了嗎?」
無名鬼看著鏡中的人,神態嚴肅起來,那明亮天真的神態在他的臉上緩緩褪去,他用一雙幾乎是自相矛盾的眼睛,去看這具身體的過去:
「告訴我,你是誰?這是哪裡?」
周遭似乎結了冰。
鏡外人盯著鏡內的人,緩緩的,鬼的識海里動了動,一縷膽怯的、虛弱的力量,被硬逼出三句話。
孔捷。成國公府。算是幕僚。
「哦……成國公,我知道他。」
鬼點點頭,他難得知道幾個人,能來這人的家還真是湊巧:「那你平日是幹什麼的?怎麼還』算是』幕僚呢?」
小孩大概太虛弱了,說不出話,只能給他幾個畫面。
大概三年前的冬天,他昏倒在成國公府外的長街上,被早朝歸來的成國公無意看見,自此得到收容寄居在這裡,不過他不事生產,三年來什麼忙也幫不上府裡,管事們一直沒有驅趕他,按照他們的說法是,孔捷的五官與已故的安平王有些神似,成國公允許他在幕僚院裡住著。
鬼不知道安平王是誰,還想問為什麼只是像他就可以住在這麼好的房子裡?但是一想,「算了算了不重要,」他撿重要的問:「那你為什麼尋短見?」
他看到散亂在地上的藥丸了,是毒藥,這小孩合該死了。
小孩給他看了今日清晨的畫面。
太陽的微光剛剛越過成國公府的夾牆,南北貫通的夾道里已經擠滿了三縱騎兵,孔捷抱著一副馬鞍逆行著往前跑,他是幕僚門客,但是在府裡的地位似乎有些低,途經的幾個侍衛看著他打趣,有的拿槍桿攔他,有的壓著他的頭使勁兒往下按,等他千辛萬苦衝進南院,院中的前隊已走得一乾二淨。
緊接著又換了場景,三個幕僚打扮的男子圍著桌子閒談,他們一邊看著孔捷一邊調笑,說真的只有臉啊,「給公爺送副馬鞍也送不來,不中用的東西。」
總結起來,這小孩就是因為沒能把成國公的馬鞍及時送到,又遭到同僚一通白眼,羞愧中尋了短見。
鬼魂看罷,真是好一陣沉默:「……行吧。」
小孩沒有向鬼魂提要求,也不像是要把誰千刀萬剮,鬼魂便只好摸了摸心臟的位置,商量:「那我現在也出不去,就暫住你這裡了,若是被哪路神仙逮住,你要替我分辨分辨。」
小孩沒有回應他,無名鬼嘆了口氣,熟悉了幾次孔捷這個名字,開門打算去找一下廚房在哪。
太陽朦朦朧朧地落山了。
公府之中一切都很漂亮,崇垣高門,門垂壁箔,哪怕邊邊角角也都修飾得極其精心,孔捷觀察著四周,感慨此府佔地恐怕要比得過谷口半個村子,府中幕僚、下屬、侍衛匆匆走過時衣著體面、神態淡定、舉止從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透露出高門府第的不同。
孔捷住的地方距離廚房不算遠,五間大正房,南北兩溜廚房,從早到晚十二時辰都有廚娘當值,不論正席珍饈還是甜品小吃皆可叱咄可辦,只是這是南院主人的特權,府中下屬從僚吃飯是要另付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