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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場雨下過,到了越來越寒的時節,芝華坐在車裡,卻悶得很,手被程濡洱裹得發燙,手心裡汗津津,被他乾燥的手反扣住,忽然間十指緊扣。
「你很熱?」程濡洱的目光從她的手,悄無聲息滑向她的腿,又回到她臉上。
「不熱啊……」芝華輕聲答,被攥住的指尖顫了顫。
「那你的手怎麼這麼多汗?」程濡洱忽然用力按住她的手,他略粗糙的手心壓在芝華手上,像細砂紙壓住一塊水晶糕,很輕易能劃出痕跡。
細嫩的指尖,像新出水的藕帶,覆著一層說不明的光澤,彷彿稍一用力,真能掐出水來。程濡洱的手指反覆揉搓她的手,像上癮似的,沉默不語的把玩著,眼睛卻看著車窗外。
芝華只覺得燙,燙得她渾身軟下來,渾身血液都往指尖跑,她試圖分散注意,開啟手機隨意劃了劃,又沒什麼可看的。
「嚴丁青昨晚就放出去了。」程濡洱冷不丁提起,「還沒聯絡你嗎?」
芝華思緒一滯,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提起嚴丁青。手機螢幕的光亮讓她反應過來,程濡洱是看見她開啟手機,以為她在等嚴丁青的訊息。
也許她可以解釋,但芝華想了想,她以什麼姿態去解釋?在他人眼裡,嚴丁青的合法妻子,等嚴丁青的訊息,是天經地義的事。她若解釋點什麼,倒顯得怪異。
「嗯,沒有聯絡。」芝華答,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裕生,嚴丁青去哪裡了?」程濡洱悶聲問。
坐在前座的裕生微微回頭,摸不準程濡洱此刻心情好壞,收起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規規矩矩答:「昨晚他直接去了片場,不知道他今天在哪。」
「要查查嗎?」程濡洱垂眼,望向他們交握的手,忽然鬆了松指尖。
空氣也跟著鬆開了,芝華覺得自己的心,在他手掌上,又從指縫落下去。
「不用。」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落地的羽毛。
交握的手猝然分開,芝華手指微蜷,離開程濡洱滾燙的掌心後,一層寒意落到手背。原來不是溫度高,只是和他貼著,才會有忍不住的悶熱。
左側的真皮坐墊忽然陷下去一塊,雪松香頃刻將她包裹,一隻手從芝華身後繞過來,環抱住她,按熄她手中亮著的手機螢幕。
「那就別看手機了。」
程濡洱的氣息,緊貼在芝華耳後,說話間唇齒開合,不經意擦過她漲紅的耳垂,驚得芝華瑟縮,被程濡洱扣在懷裡。
他的手又滑到芝華腰上,沒有鬆開的意思。
像一塊危險的烙鐵,不遠不近的懸著,源源不斷的熱傳來,卻遲遲不落下。
「快到了……」芝華甕聲甕氣提醒。
「我知道。」程濡洱不為所動。
「可以停在這附近嗎,我自己走過去。」芝華按住車門,烏亮的眸子回望他,小心地徵求同意。
她在避嫌,這理所應當,她要回她和嚴丁青的家,她不應該從另一個男人車上下來,這確實天經地義。
可程濡洱的臉色肉眼可見沉下來。
「停車。」
汽車在道路拐彎處停下,秋風從敞開的車門溜進來,掀起她裙擺一處,在清晨的陽光下,如蝴蝶翅膀般抖動。
芝華快步朝遠去,留下一道淡粉色影子,令他想起狂風驟雨後,無聲墜下的薔薇花瓣。
「程先生,您不太高興?」裕生反覆看了幾眼,忍不住問。
程濡洱輕笑,眼裡卻沒有笑意,「我憑什麼不高興?」
那抹粉色已經消失在風裡。程濡洱覺得煩躁,挽起襯衫袖口,說:「再往前開一點。」
聲音頓了數秒,妥協般補充,「停在能看見她的位置,不要太近。」
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