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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也換了一身乾淨的素白衣裳,緩步走到薛東荏榻前,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說:&ldo;少爺,您的馬兒已牽去後院拴好了,餵了些草料,乖順得很。&rdo;
薛東荏閉著眼睛支起右膝,在榻上半倚半躺,聞言輕輕&ldo;唔&rdo;了一聲,手腕一動,又丟擲一枚銀錢。
青年凌空接住賞錢,見薛東荏烏髮雪膚,猶帶著雨水寒氣,配上一身粉色錦袍,真是漂亮極了。
這麼個漂亮少年,懶懶斜倚榻上,舉手投足都是少爺做派,倒是讓這喜春閣都蓬蓽生輝。
青年淡淡一笑,將賞錢收入袖中,又問:&ldo;少爺還有什麼吩咐麼?&rdo;
薛東荏睜開眼睛,道:&ldo;尋常的青樓要想見到花魁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你們這兒倒是厲害,直接將我引到花魁廂房來了。不過,這兒既然是花魁廂房,怎麼不見花魁來伺候呢?可是在欲擒故縱,等著本少爺去請她?&rdo;
少年兒郎尋佳人,倒也是風流。青年卻面露難色,答道:&ldo;客人莫要見怪,我們這喜春閣的光景兒您也看到了,不知是風水不好,還是著了什麼道兒,花街上各家青樓都賺得盆滿缽滿,偏偏我家生意冷清,尤其今年開春以降,樓中尚有姿色的妓女男娼都跑去了別家,只留下了一個光禿禿的男花魁。&rdo;
薛東荏奇道:&ldo;怎麼?你家花魁還是個男的?&rdo;
青年笑了笑,答道:&ldo;這喜春閣的花魁,少年時頗受歡迎,如今年紀大了,溫酒熱情全都冷了。只因他賣身契還捏在掌櫃的的手裡,所以才無法離開喜春閣。都說花魁是百花之魁,如今百花都謝了,花魁也是一個虛名罷了。喜春閣只剩下幾個僕女,也只有男花魁還能使出些男子力氣,因此雜役的活兒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時間一長,花魁也就變成了雜役。&rdo;
薛東荏愣了愣,早知道皇城男風盛行,男娼數量隱約有蓋過妓女的架勢,但男娼大都是清秀少年或是妖艷美人,一個個都嬌滴滴、軟綿綿的,更別說能擔上花魁頭銜的男娼,那更應當是雌雄莫辯、如雲似月,怎麼這家花魁還能使出男子力氣呢?這得長成個什麼魁梧模樣?也難怪他們家生意如此冷清。
看來今夜是得孤枕難眠了。
薛東荏嘆了口氣,道:&ldo;也罷,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你又為什麼還留在這裡?&rdo;
青年將雙手背在身後,站姿挺拔,不卑不亢地說:&ldo;我名叫尤嘉,正是這喜春閣的花魁。&rdo;
薛東荏呆了一呆,緊接著一骨碌坐了起來,驚異地問道:&ldo;你就是花魁?可你長得這麼這麼&rdo;
薛東荏一時張口結舌,只因他想像中的男娼都是些嬌柔作態、雌雄莫辯的少年,而這喜春閣的落魄花魁聽起來則像是魁梧彪悍的漢子,可是尤嘉既不嬌美又不魁梧。
方才尤嘉在雨中喚住薛東荏時,冷冽雨水傾盆澆下,而他身姿挺直,容貌清俊,眼神定定地望著雨中來客。
如今尤嘉站在薛東荏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有禮有節,說起自家身世來也無比坦然,倒像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哪裡像是賣身求寵的娼妓?
薛東荏拿一雙眼睛在尤嘉身上來來回回掃視了數遍,尤嘉面不改色,道:&ldo;實不相瞞,我幼時家門落難,便入了奴籍進了花街。我在這喜春閣做了花魁,風光一時,當年盛況,正應了樂天詩裡說的&l;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r;&rdo;
薛東荏一聽尤嘉還能背出樂天居士的詩來,又對他高看一眼。
此時,僕女們將熱飯熱菜都端了上來,薛東荏卻是對尤嘉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