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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羲慢慢揚起睫毛，&ldo;不是。理由，我當時說得很清楚。&rdo;

阿璃猛地推開延羲的手臂，橋面上尚有些未化的積雪，她腳下一滑，整個人踉蹌了幾下。延羲伸手相扶，卻再次被她推開。

她轉身扶著橋欄，望著遠處逐漸消失在視野的彩燈燈火，&ldo;一開始，我還是以為你肯出手幫我，是為了青遙。畢竟，她是東越國的王后，一旦亡國，處境必然堪憂。可我竟然傻到忘記、以你的能力，想要救下她一人的性命，實乃輕而易舉。後來，我從沃朗那裡知道了你們的計劃，你們需要陳國調兵北上，讓暗夷有機可乘、在南面起事。一旦燕國滅了東越，陳國一定會撤兵回國自守，那樣，暗夷起事的勝算就少了許多。所以，你不惜動用手下最好的死士、價值連城的石漆，助我行刺燕國國君。&rdo;她頓了一刻，似在竭力控制著情緒，&ldo;你也很清楚，能避開百萬大軍、潛入燕軍大營主帳的人，只有我。因此，即使你知道，我要殺的人對我意味著什麼，也選擇不告訴我。&rdo;

沉默，漫長的沉默。

良久，身後傳來了延羲的聲音，&ldo;我不是沒有猶豫過。我問過你，你為什麼希望北燕輸。你說，因為你最關心最在意的人，是個東越國的男人。&rdo;

阿璃轉過身，眼裡水汽氤氳，聲音嘶啞，&ldo;即便如此，你也應該告訴我，讓我自己來決定……你憑什麼，憑什麼……&rdo;憑什麼認定自己想不出兩全的辦法？

可是，她真的有把握說服慕容煜嗎？她不是沒有試探地問過，但他的態度是那麼堅決……

延羲凝視著阿璃，眼神清冷，緩緩地說：&ldo;該告訴你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慕容煜他自己。&rdo;

這句話，生生撕開了阿璃心底那道極力隱藏、極力不想去面對、卻偏偏刺得最深的痛。

這許多年的日子裡，她不是沒有機會接觸到與自己年紀相當、才情匹配的男子，也不是沒有過月下花前憧憬著與愛人執手相伴的少女情懷，只不過，因為自己的身份、幼時的經歷，她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也不會給任何人接近自己的機會。遇見慕容煜，是她第一次、懷著信任和期待、讓一個男子走進了自己心裡。可到頭來，卻是又一次地被謊言傷害。

阿璃望著延羲，唇邊慢慢浮出一道悽然而自嘲的笑，&ldo;那我是不是該謝謝你，讓我看清了自己到底有多愚蠢？&rdo;

她頹然地、慢慢跪坐到地上，全然忘卻了橋面上冰冷的積雪，&ldo;你父親說得不錯，我終究還是一副小女兒心腸，為了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而喪失心智，連累墨翎白白丟掉性命……&rdo;

她把臉埋到雙手裡，聲音裡滿是痛苦，似自言自語地喃道：&ldo;我竟然痴心妄想，以為自己也能像尋常女子一樣，找到一個一心一意對我、真心喜歡我的男人，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傻兮兮地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諾言。&rdo;

最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在為他心痛。

因為自己，他不但失去了兄長，又因此陷入了儲位之爭，內外受敵，飽受屈辱和詆毀。堂堂王子，竟被拒之於城門之外，還被扣上了跟侄兒爭奪王位的罪名。而以延羲的心機和陳王的野心，必定不肯錯過眼下難得的時機，勢必除之而後快……

延羲蹲下身，沉默地看著阿璃。

&ldo;你當真就那麼喜歡他？&rdo;半晌，他終於開了口。

阿璃沒有說話。

延羲伸出手，緩緩拉開了阿璃覆於面上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