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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約幾十丈的距離，隱隱可見一片紅色之中有了些青黃之色。再往前幾步，一座竹屋躍然而現。

暗夷的竹樓一般都修為兩層，樓上住人、樓下飼養牲畜，可眼前的這座竹屋，卻只有一層。修築時所用的竹子，如今已經發黃，房頂的一側微微有些塌陷，像是許久沒有人住過。

屋門緊閉，並且上有鐵鎖。延羲走上前，雙手握住鐵鎖兩側的鐵鏈，猛地一拉，鐵鏈頃刻斷開。

他緩緩推開了屋門，卻遲遲沒有踏進屋內。陽光映著他的身影，揮灑入內，光束中有千萬顆塵粒跳躍著。

阿璃走到門口，朝裡面張望著，&ldo;這是什麼人住的屋子？&rdo;

良久，延羲緩緩開口道：&ldo;這是我家。&rdo;

阿璃還記得，延均世子提到延羲和青遙生母時那種諱莫如深的表情。她跟在扶風侯身邊十年，也從未聽過任何有關延羲母親的事，只知道是侯爺在府外的一個女人。延羲昏迷初醒時的那聲&ldo;阿媽&rdo;，曾讓阿璃懷疑過，他和青遙的母親是暗夷族人。可即便如此，阿璃萬萬沒有想到延羲曾經在暗夷住過。

&ldo;你曾在這裡住過？&rdo;阿璃探究地看著延羲。

延羲低頭看了阿璃一眼，淡淡地說：&ldo;住了十二年。&rdo;說完抬腳進了屋子。

屋內的陳設與普通暗夷人家無異。外屋裡擺有竹椅几案等物，正中供有神位，地面與傢俱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阿璃跟在延羲後面，穿過正屋，走進了後面的一間內室。屋內光線昏暗，隱約可見靠窗的一面放著一張竹榻，榻上和地上凌亂地散落著一些衣物。屋裡的一個角落裡擺著一架紡車，上面還繞著絲線。

延羲走到紡車前，輕輕轉了下手柄，繩輪發出吱呀一聲，彈出好些灰塵。

阿璃手扶著門框，猶豫了半晌，問道：&ldo;這是你母親的房間？&rdo;

延羲&ldo;嗯&rdo;了一聲，撿起地上的衣物，撣去灰塵，放到竹榻上，又走到窗前，拿起地上的竿子撐開竹窗。陽光頃刻揮灑入內，原本昏暗的房間頓時添了幾分生氣。

阿璃借著陽光，重新掃視了一圈延羲母親的臥室。除了竹榻、紡車、衣箱和書架等物，壁上還掛著一幅字。

&ldo;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rdo;阿璃走到字前，默唸著上面寫著的詩句。即使不看落款，她也一眼認出了扶風侯風伯欽的字跡。

延羲走到了阿璃身旁，也看著壁上的這幅字，唇角抿出一道嘲諷的弧度。

靜靜立著許久，一時屋內靜謐無聲，兩人的呼吸聲彼此可聞。

阿璃清了清喉嚨，&ldo;你母親……你們後來從暗夷去了宛城？&rdo;

&ldo;青遙和我去了宛城。&rdo;

&ldo;那，你母親呢？&rdo;

延羲轉身走到榻邊坐下，撫摸著上面放著的衣物，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ldo;死了。&rdo;

阿璃垂下眼，咬著嘴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指了指壁上的詩句，&ldo;你父親一定很愛你母親，那首詩……&rdo;

&ldo;我父親，&rdo;延羲打斷了阿璃，&ldo;是如何說服你種下蠱蟲的？&rdo;

&ldo;你，你怎麼知道我身上的蠱蟲是扶風侯種的？&rdo;阿璃的語氣中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驚訝。

延羲盯著阿璃一笑，帶著一絲輕嘲，&ldo;你這個人，總喜歡裝出一幅老練狠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