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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隨後便轉了話題,聊起自身這些年,翻譯西方一些著作,傳播各種學說,寫寫文章,批判當局,教過學生,也領導過起義……
魏錦程聽著這些,幾乎能想像出宋清這些年的生活,不過他怕是也只挑了好的來說罷。雖說如此,倒還是意氣風發的樣子,但自己卻再不能陪他詩酒人生,快意暢談了。
兩人聊起各種趣事停不下來,各自開懷大笑,卻一點不曾說過政治相關的事。宋清心裡明白,兩人到底生疏了,各自的信仰怕是也各不相同,雖未提起,卻總會從話裡顯出蛛絲馬跡,想必魏錦程也心知肚明。
兩人的理想並不完全相同,這在早年就有過端倪,卻會在日後漸漸顯出更大的不同來,也造成了他們各自的人生軌跡再無相交。
魏士秋當年離開時尚有去看過父親埋身之地,想著日後再遷走,必不委屈父親在此地久呆,只是,我卻無力守住家產,只能來日討回。他站在城外,最後望了這座城一眼,與過去歡笑和悲痛作別。
魏錦程在路上時便看見了宋清發的啟事,一時幾乎要生出委屈的情緒來,只是,到底沒有回覆,又能如何呢?即使有正白兄在,也不能改變事實了。
待我混出個人樣來再來找你罷,他如此想著,卻想不到一過就是這麼多年。
兩人之後照常聯絡,倒也有一種別樣的溫情,只是,卻少了早年的親密無間,因各自事情拖累,並不能時常見面。
這些年來,宋清並未結婚,他找到那位等待的人沒有也無人可知,魏錦程卻也沒有娶親的準備,據他自稱是生活無定,不想拖累他人,至於真假,誰會去探究呢?
1926年,隨著北伐戰爭的開始,宋清再次失去了魏錦程的訊息。直到幾月後,收到一筆錢和送來的一卷書信、舊報紙、一本書、一個戒指,他方才知曉魏錦程已經去世了。
看到這些東西,宋清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自己常用的信紙,報紙也基本是當初登報尋人的那些,書怕是魏錦程自己最愛讀的那本,宋清在其中翻到了一封信。基本算是魏錦程的遺書,看落款卻是早就寫好了的,大致說了這些東西的處置,大多都是宋清猜到了的,除了那個戒指是魏錦程母親早年的遺物外。宋清幾乎不敢想魏錦程過得如何,又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早早寫下遺書隨身帶著。
信裡略提了提早年他的過往,他本是因著敬仰孫先生,加入了其中一個軍閥,但是內鬥嚴重,他走了不少彎路,不確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確,一方百姓過得好總是夾雜著另一方的不幸,但他還是會繼續幹下去……
他還又回到了校園,那次來北京見宋清便是打算回去之後報考黃埔軍校的……他也說道曾經與宋清相交的過往,在北京的前幾年大約是他人生中唯一輕鬆自在的時光了,之後苦痛的時候也只有這些可供回憶……
最後他寫道,自己收回家中財產後又託人置辦了些產業,希望死後盡皆轉入宋清名下,因為宋清是他在人間唯一還有的牽掛了,只望其一切安好,除此以外,再無他願。
宋清看完後竟是久久說不出話來,沒有人知道那時他想了些什麼,是怎樣的感受。
宋清是由自己的一位學生推薦入的共產黨,這些年在學校也發展了些黨員。這些他從未與任何人提起過,包括魏錦程,就算兩人關係漸漸再次加深、國共兩黨合作也是如此,直到1927年國共合作破裂宋清死於迫害之下,再也開不了口。
宋清臨死前想著自己的一生,少年離家求學,青年著文尋求理想,不曾娶妻,只有一個知交魏錦程,朋友若干包括陸道之等,臨死不能看到國家安穩,不能看到理想被實現,不能得知自己是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