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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也不作聲,似乎懶得對沈憐說話了。
「這樣吧娘子,前方半里路有個土地祠,我攙娘子去那兒吧。」
佳人點點頭。
於是孤男寡女再次在亂骨裡跌跌撞撞地趕路,好不可憐。
沈憐點亮了火摺子。
土地祠裡只剩下褪成暗黃色的幔帳,一尊破敗的神像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雙目圓睜。
沈憐走過去想扶正歪倒的香爐,那層層疊疊的幔子卻一撫就碎,暴露了被遮住的稻草人。
「那……那是什麼……」佳人顫抖著聲線,邊說邊一步一步往後退。
「稻草人啊。」沈憐解釋道。
佳人鬆了口氣,撫了撫胸口。
沈憐又道:「 王殺死他的臣下,掏空他們的內臟,剝掉他們的皮,在他們的肚子裡塞滿稻草,立在寺廟裡,用來警示後人。」(注)
又是一陣陰風吹來,佳人慘白了一張臉。
火摺子突然滅了。
只聽得佳人一聲驚喘,便在一片黑暗裡抱住了沈憐。
「相公……妾身好怕……」
溫香軟玉,吐氣如蘭。
「莫怕,髒東西來了我也沒轍。」
又是一陣似曾相識的沉默。
卻見漏風的木門外一團光慢慢向前移動,眼看就要進了祠。
懷裡的佳人抖得更厲害了。
沈憐也抖,他今天沒來得及吃藥,副作用上來了。
「吱呀――」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門開了。
室內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剛進來的中年美婦提著花絲纏枝紅寶宮燈,看著抱在一起的、瑟瑟發抖的狗男女默然不語。
沈憐推開了懷裡的佳人。
「二位真是好興致啊。」
那美婦綰著傾髻,雲鬢花顏,說話間頭上斜斜插著的藍蝶點翠步搖微微顫動,猶似活物。
「你是誰……」佳人怯怯發問。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個地界這個時辰,出現了一個未背行李、光彩照人的美婦,怎能不令人懼怕?
那美婦便掩口輕笑:「妾身是這土地神的夫人。」
沈憐兩人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祠裡那漆面剝落的土地神。
好生潦倒。
再看那土地夫人,彩繡輝煌,甚是雍容。
土地夫人挑了挑細長的眉,眼下一點小痣無比勾人:「長夜漫漫,小相公何不與妾身消遣一番?」
她似乎刻意忽略了另一位佳人。
佳人抱著包袱,縮在角落裡,卻一直盯著她。
土地夫人朝那個角落裡瞟了一眼。
卻不料佳人在陰影裡開了口。
「土地雖小,亦神也,豈有任婦自奔者?憒憒應不至此。不知何物淫昏,遂使千古下謂此祠有汙賤不謹之神,冤矣哉。」(注)
聲音曼妙,語調不緊不慢,依然如珠落玉盤,聽之忘俗。
土地夫人依然笑得雍容,蓮步輕移。
她捏住佳人雪白的脖頸。
佳人瞪大了眼睛,卻掙扎不得,呼吸漸弱。
手裡的包袱也漸漸滑落。
「真是秋日蝶漸枯、蘭漸衰的美好啊,」土地夫人感嘆,「別裝模作樣了,你的小相公可不會心疼你。」
縮在另一個角落裡和人皮稻草人排排站的沈憐表示,他還需要一包瓜子。
那佳人便在玉頸被扼、奄奄一息的境況下開了口:「妾身裝什麼了……」
土地夫人鬆開她的脖子,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拾起地上的包袱,把裡面的東西抖落了出來。
「姑娘還真是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