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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間櫻桃又紅了幾度,光陰總在閒處逝。
閒處的少年郎也一日一日地長大了。
沈憐趴在桌上用硃砂畫著自己也看不懂的道符,聽著那傳聞中的神使喋喋不休。
他打斷了絮絮叨叨的姑娘,忍不住問:「你真的是神使嗎?」
其實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好多遍了。
姑娘滿目虔誠, 鄭重點頭。
沈憐便崇拜地看著她。
他實在是憋得辛苦,不忍拆穿她, 畢竟如此拙劣的演技, 只能騙騙三歲稚子或是一見鍾情見色起意的男人。
這樣的皮囊, 既然不是神,又能隨時消失, 不是鬼便是妖了。
姑娘也知道他只是不拆穿,但還是擺著神使的譜兒, 念著拙劣的臺詞,等他質疑自己的身份。
他們兩個玩著這樣的遊戲,並樂此不疲著。
畢竟他們都足夠無聊。
姑娘每次都刻意避開死了的鄭清, 芍藥之後,沈憐也不太追究自己的過去,這件事情也就神奇地擱置了。
「喂,小相公,這次池子裡又要沉下去一個女人?」
「對呀,池子裡的白骨越來越多,戾氣都快溢位來了。」
「誰說的?那池子明明天光雲影共徘徊,清得很吶。」
姑娘和沈憐便為這個並不高明的冷笑話笑岔了氣。
唯有源頭活水來啊。
什麼時候活水也沖不散那些屍臭味兒的時候,民憤也就要溢位來了。
神婆依舊在池子邊做著祭天的儀式,瀆神女人要被慢慢沉塘,塘邊的村民卻都麻木著表情,連那一點點劣根性的興奮都沒有了。
沉沉沉,整日就知道沉,村子裡安康的後代卻還是越來越少,白痴卻越來越多。
不是所有孩子都是那個得了神恩的沈憐。
他們現在或許都有些怒,有些惶恐不安,就看什麼時候敢言。
祭神敬神,神卻不給福報,可是他們還不夠虔誠?
他們不知道,內心滿滿是對人丁凋零的擔憂。
神婆也漸漸老邁了。
只是幾年光景,她卻像是老了整整幾十歲,整張臉千溝萬壑,再不復當年把沈憐關進祠堂時的精氣神。
她不擔憂自己後繼無人,卻也擔憂這個村子未來能存在多久。
她回到家,看到認真畫符的沈憐,有了些許安慰。
她卻不知道,村子裡已經傳遍了惡果是她這個不稱職的神婆招來的。
沈憐在她回來之前便做好了飯,鍋蓋揭開時飯菜還是熱騰騰的,剛好入口。
今年的鱖魚比往年更加肥美,無比鮮香。
「婆婆,休息一會兒吧。」
待她吃完,沈憐收拾好碗筷,體貼地建議道。
神婆年事已高,便進了內室,休憩去了。
沈憐則拿著用鹵鹽水浸過的棉線,跑去池塘邊驅鬼。
他把一枚銅錢系在棉線上,點了火摺子,棉線燃是燃了,卻怎麼也燒不斷。
周圍的村民一陣驚呼。
「厲鬼法術高強,所以這根線才怎麼燒也燒不斷,」他小聲解釋道,似乎有些羞慚,「還有一些鬼是冤鬼,怨氣太重,渡不了的。」
這池子裡沉過那麼多人,哪個不冤,哪個不怨?
最終神使出現,拿出一把供在神明面前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棉線。
眾人驚呼,齊齊跪拜。
他們不敢抬頭,卻聽到他們尊敬的巫問出了他們一直想問的問題。
「敢問神使,敝村信徒敬神,衣食跪拜,不曾短缺,犧牲玉帛,亦弗敢加,但為何神要我村子嗣凋零?」
村民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