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回 難慰籍夜雨凝愁(第2/3 頁)
,絕不能在杜聖心面前軟弱悲啼,不能再給他一絲絲的壓力,然此時仍禁不住地滿心悲慟。
杜聖心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內衫,赤著雙腳,十個腳趾緊緊勾並一起,抱膝縮坐在西端的床櫃角落。左手深深地窩在懷裡,低低埋著頭,緊抱左臂的右手食指根部,清晰地印著兩行齒痕,零亂的髮際下,左額還紅紅地腫了一大塊。
倪姬慘然而笑,視野不覺被淚水模糊。
她不理解自己怎麼還會笑,是歡喜,還是心疼?
她的丈夫沒有變!他也是個人,無論在外面多麼張狂跋扈,焦躁怨憤的時候,還是喜歡折騰床上的褥具,傷心難過的時候,也還是會咬著自己的手指哭,甚至把頭往床沿上撞。
但她也從未見他如此孤獨害怕過,他像個在風雪夜街角無人撫慰的乞兒般縮在那裡,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床案板的鏤花縫中去,任誰人也看不到他的脆弱。
香洗瞪大了眼,整個身子無由地戰瑟,一種不寒而慄的恐懼蔓延全身——她是不該看到這一幕的,對於她們這樣的下人來說,看到令主的這一面,就意味著——死!
好在倪姬已無暇顧她,屏息許久,微笑著走上去道:“後半夜,好像又要下雨了……我忘了替你曬被子,再添一床褥巾吧----免得你……著了涼----”她若無其事般收拾起地上的鞋襪,聲音卻在哽咽顫抖。
杜聖心沒有回應她,雙肩微顫,幾縷長髮滑落下來。
倪姬踏上榻臺,遠遠避開他,俯身拉開了南端床櫃的門,顫顫瑟瑟拖出一床錦絨褥巾,抱到床上開始鋪被。
床上的褥品太多太亂,她魂不守舍地忙活半晌,還是錯將被子鋪在了褥單下,回神來發覺時,禁不住自怨地抽泣起來。
屋裡飄散著素馨花淡淡的甜香,耳邊只聽到倪姬強抑的挫泣聲,褥被相合,發出細細的噗噗風響。
不知過了多久,倪姬長喘了口氣,笑道:“好了,你---早點睡吧,地上涼----”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藉口能留下來,可雙腿卻怎也跨不下踏臺。
她幽幽望著角落裡的丈夫,許久,上前去慢慢蹲下身,伸手撫開他額際的亂髮,輕聲叮嚀:“半夜起來喝水,別忘了----要披件衣裳------”
杜聖心還是沒動一動。
倪姬終是失望了,丈夫還是不願挽留她。
分別十八年來,他每次都用‘習慣獨睡’或‘心情不好’等等可笑的藉口趕她出臥房,這幾天裡,甚至都不讓她靠近。
可倪姬從來不怪他,她知道丈夫是在掩藏他身上的一樣東西,一樣玄天界人,都為之顛狂而不能自拔的東西!
是他左腕上的果孽痣!
她永遠忘不了丈夫捧著自己左腕嘶心裂肺的狂吼聲。
“男左女右。屈起你的中指來,看看有幾個血點!”——這是烙在每個入世屬生魂心中的詛咒!是最最歹毒的枷鎖!
她終於說服自己再原諒他一次,可心卻越來越不能原諒自己。丈夫心裡最愛的人不是她,可這般熬得再也熬不下去的夜晚,他很需要自己留在他身邊,可她還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看著他這般決絕地折磨自己!
“對不起-----”她長長地泣喘著:“都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你心裡難過------就大聲地哭!-----不要撞自己的頭------”倪姬哽咽著站起身,衝下了床榻。
腕際一緊,——杜聖心冰涼的右手,準確地拽住了她!
倪姬渾身劇烈地顫瑟,“噫——”地哭出了聲,兩行清淚貼著臉頰,狂瀉-------
香洗退出臥房的時候,帶走了房裡最後一絲光亮。
窗外,又在下著雨。
倪姬討厭夜半敲打著窗紙的雨聲,可偏偏,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