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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無聲的期盼裡,杜長聞轉身回到辦公室,關上了門。
夏鏡站在原地半晌也沒想出辦法。要一走了之,又不敢。只好在座位上呆坐,心裡顛三倒四地轉著念頭,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如此煎熬了不知多久,杜長聞開啟門走出辦公室。
幾乎同時,夏鏡眼疾手快地扯了張印著資料的a4紙,蓋在面前的書上,就聽杜長聞開了口,是在問他:「你今天沒課?」
一手輕輕按著紙,一手放在腿上,夏鏡儘量讓自己顯得自然:「嗯,沒課。」
杜長聞又問:「開始找實習了嗎?」
「還沒有。」
「怎麼還不找?」杜長聞用慣常的語氣對他開玩笑:「不會是以為我不準,又不敢問吧?」
就在一天前,夏鏡還幾乎是享受著杜長聞的閒聊,並且愉快地抽絲剝繭,體味其中蘊藏的親近和關懷。現在杜長聞只是說這麼兩句,他就感到不自在。
他不敢看杜長聞,又不敢躲閃。為什麼不自在,也不知道。只覺得好像某種不堪的秘密曝了光,可就算如此,也是杜長聞的秘密,為什麼不自在的卻是他?
夏鏡不明白,也來不及想,只感覺自己讓杜長聞幾句尋常的話說得臉熱。
「沒,沒有。」他磕磕碰碰地回答。
杜長聞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沒有追問,「嗯,你自習吧。」說完這句話,走出實驗室。
杜長聞將將關上門,夏鏡立刻手忙腳亂地拿著書走進辦公室,找到記憶裡的位置,將書放了進去。
走出來坐回椅子上,他長長地出了口氣。
眼前的危機解除了,他卻並沒有覺得輕鬆,坐了幾分鐘,依舊是心亂如麻,夏鏡收拾東西,準備回宿舍。
關上門走出幾步,他就聽見走廊拐角處有談話的聲音。
夏鏡起初還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這下,聲音就漸漸清晰起來了。
「……國外唸了博士回來,都不說相貌怎麼好了,那談吐氣質是真的出挑,人又聰明。杜老師,你自己說這條件好不好?」
夏鏡停住腳步。
杜長聞的聲音果真響起來:「郭老師,我可帶不了博士後啊。」
「嗨呀誰跟你說這個!」郭老師笑著,聲音大了幾分:「這姑娘眼界高,也算是自家親戚了,要不是咱們同事間知根知底,我還不肯介紹給你呢!她看了你的照片,挺樂意見一面的,怎麼樣,先交個朋友看看?」
杜長聞有片刻沒有出聲,再開口時,話音就也帶了笑:「好。我請她吃個飯吧。」
郭老師高興起來:「這就對了!來來來,留一個聯絡方式。」
夏鏡站在原地,腦子裡嗡嗡作響,彷彿面對了什麼荒唐的景象,不能即刻理解,只感到心裡一陣陣發冷。
此刻對話的聲音卻是低下去,想是兩個人邊說邊離開了。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兩人走遠,才邁開步子離開。
天已經放晴,陽光破雲而出,驟然明媚的天色讓熟悉了曖昧光影的眼睛很不適應,看什麼都過分明亮,連帶著人聲風聲也顯得嘈雜。但夏鏡知道,生活的原始形態就是這樣混沌不堪的。
他想自己終究是道行不夠,杜長聞隱瞞性向根本不需要告知他,要相親要結婚要怎樣度過這一生,根本也和他沒有關係,但他還是難過極了。可悲的是,他既沒有質問杜長聞的勇氣,也不敢質問自己這樣難過的根源是什麼。
他只能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這種強行按捺的平靜維持了幾天。
這日,夏鏡和杜長聞約了討論畢設,去實驗室的路上,臉頰忽然劃過一滴水,抬頭一看,明媚的太陽當頭懸著,同時卻有雨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