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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架&ldo;雷公&rdo;。滑頭的飛行員在抵達戰場上空的那一刻起,就抱定了必須毫髮無傷地返回基地的堅定信念,他還不想在這種自己看來目的並不明確的肆意絞殺中輕易喪命。因此,開打以後,他一直無所事事地在火力範圍以外較為安全的區域裡輕鬆地兜著圈子,膽戰心驚同時又幸災樂禍地欣賞著同伴們一次次冒著生命危險,徒勞地沖向炮火連天的可怕地面。當然,即使心有餘悸,他也不準備將滿身的炸彈完好無損帶回巢穴,那樣做將為上司和其他參戰者所不齒。於是,他就像個小偷一樣,耐心地尋找機會,尋找一個既參戰又安全、兩全其美的機會。當他發現戰場的一角被同伴擊中並冒起濃煙的時候,馬上認定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塊平坦的高地平靜得彷彿置身於激烈的戰場之外,但有跡象表明,它與那些準確的、漫天飛舞的炮彈有著某種神秘聯絡。他無法立刻斷定它的屬性,抱著&ldo;有棗沒棗打三桿&rdo;的僥倖心理,一推機頭開始攻擊!
佟雷迅速調轉槍口指向正北,網狀的瞄準具中,&ldo;雷公&rdo;的身影逐漸清晰。他冷峻的面龐上全是汗珠,拉動槍機推上子彈,這時卻發現機槍搖搖晃晃怎麼也站不穩。原來,機槍三條腿的支架有一條已經彎曲,只要開火隨時都可能失去重心,重新歪倒。
飛撲而來的敵機耀眼的身影已經佔據了整個瞄準具,沒時間啦!
黑影一閃,一個人連滾帶爬翻進掩體,雙膝跪地緊緊抱住那根彎曲的槍架,毫不猶豫吼道:&ldo;副指導員,打!&rdo;是陳友。
佟雷猛然扣動扳機,隨著槍身不停的抖動,一串串憤怒的子彈射向飛賊。他牙關緊咬面目痙攣,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耳朵裡什麼都聽不見了。陳友渾身戰慄,死死抱定槍架,像個鐵橛子穩穩釘在下面,始終保持著平衡。
面對急風暴雨般突如其來的子彈,原想乘虛而入撈一把就走的飛行員先是一愣,接著如夢方醒,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靜得像加利福尼亞莊園一般的小高地,怎麼會劈頭蓋腦射來奪命的彈丸。看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ldo;三十六計走為上&rdo;。匆忙中,他投下炸彈拉起機頭,斜刺裡向高空鑽去,沒飛多遠便被準確的炮火擊中,一片灼熱的巨浪蒸騰而起,整架飛機連連翻滾掉進深山。這個事與願違的可憐蟲只覺得眼前一黑,輕飄飄的身體彷彿被一股強大的浮力托住,像小鳥那樣張開雙臂,離開座艙,七零八落飛向空中……
炸彈帶著呼嘯直奔機槍陣地。
&ldo;快隱蔽!趕快隱蔽!&rdo;沈長河和張志峰看得真切,幾近歇斯底里的大聲疾呼,恨不能一步跨過去,把那兩個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按倒在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烈火和濃煙再次遮住了整個小高地,槍聲驟停,人影全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戰場上的炮聲像大潮般退去的時候,煙消雲散,山林又恢復了往常神秘的模樣。戰友們呼喊著,朝那塊飽受戰火洗禮的不屈的機槍陣地湧去……
佟雷犧牲了!
陳友也犧牲了!
他們同時倒在了自己的陣地上,倒在了寮國的土地上,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轟轟烈烈又無聲無息地走了。
&ldo;副指導員!副指導員!&rdo;
&ldo;鐵匠!班長!&rdo;
張志峰兩眼冒火,發瘋般抱住佟雷漸漸冷卻的軀體,不知所措地用手胡亂堵著仍在噴湧鮮血的傷口:&ldo;佟雷!佟雷!雷子兄弟,好兄弟,你不能走啊,你不能死啊,你不能啊!&rdo;張志峰五官扭曲、面色蒼白,心都碎了。
就在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