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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應了要陪他長大,可他食言了。
季越東憑什麼成為他的家人,他沒有家人,永遠不會有。
他把手遞過去,季舒感受著季越東的溫度。
像是第一次見面,他把自己交給他。
好的壞的心情在這具身體裡翻滾,他忍著那股痛楚,只是幾秒,手緩緩收回,他說回去吧。
他們在走回頭路,季舒把未來打下了死刑,他心裡被塞了東西,快樂的時候越來越少,不快樂是隨時隨地。他知道自己在變壞,像是食品保質期,他的賞味期已經到了盡頭。
他努力地去把這份愛放下,把季越東當作一個普通的人,而不是他愛的人。
北京的夏天很乾燥,季舒剛來這邊的時候沒辦法適應,常常會流鼻血。不過後來還是適應了,不熟悉的天氣,陌生的人,和一份維持了數年無疾而終的愛情,他都能適應。
他不再去強求季越東愛自己,他想自己先愛自己。
這種變化季越東還是能感覺到的,季舒看他的眼神不再躲閃,不再猶豫,平平相視,裡面沒有了旖旎的曖昧。這本來是季越東最想看到的,他逃了五年,不就是想要看到這樣的季舒,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他卻恍然若失。
他在北京住了一段夏日,走進了季舒如今的生活,看著他解下腳踝上的鏈子,輕輕放在桌上。聽他和同學說話,聽他說暑假要去歐洲旅行,又聽他說,你該走了。
季越東站在視窗,長久的沉默,他問,「和誰?」
季舒頓了頓,回答道:「和陸瀟。」
季越東離開北京,回到廣東,剛下飛機便接到鄭元的電話。他說多爾多生病了,奄奄一息。
多爾多也老了,季越東趕到寵物醫院看著那隻安哥拉兔,毛髮沒了光澤,往下垂落,似乎是感覺到了季越東的氣息,多爾多睜開眼,緩慢轉動一圈,看向季越東。
鄭元養了多爾多一段時間,都養出了感情,他側過頭,眼眶泛紅。
隔了很久,季越東從裡面出來,他對鄭元說:「安樂死了。」
鄭元嘆了口氣安慰他,「別難過,都要走的。」
季越東搖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根本說不出什麼。多爾多埋在了房子後面,草坪上栽了一株小樹,季越東拿著鏟子,站了很久。
黃昏遲暮,他單手插在口袋裡,轉身回到了房間。
一整個漫長的夏季,季越東在廣東的舊房子裡,不工作的日子把白天拉長。鄭元偶爾會來找季越東,拉著他出去喝酒,熱鬧的酒局,還未到深夜他便覺得疲倦。
他意興闌珊地看著旁人說笑,垂下眼睫毛,盯著手機裡的照片。
一分鐘前,他問季舒在哪裡玩?
季舒很快回答他,說是在巴黎。
季越東盯著他發來的照片,和陸瀟一起,笑臉盈盈。
季越東吁了一口氣,突然手被拉住,身邊有人貼過來,叫他季先生。
他抬起眼看去,是一個看著年紀很小的男孩。這樣的小孩,讓他想起了季舒,像又不像,季舒不會叫他季先生,也不會這麼諂媚。
季越東皺起眉,為自己這個念頭而感到不快。他站了起來,那男孩也緊跟著起身,喊著他季先生,在他提高聲音,「我叫昭昭,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不遠鄭元聽到這話,嗤笑一聲,「還是個文化人。」
昭昭笑了,他說,「我是醫科大的,暑假回廣東賺些外快。」
鄭元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截了當的,季越東神色微怔,低聲問:「北京的?」
昭昭點頭,鄭元來了興趣,問他:「那你知道季舒嗎?」
「季舒?」昭昭想了想,「是長得很漂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