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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匯聚在他的下巴尖上,一滴滴落下,他的身體抖得厲害,整個人都在哆嗦,一邊哭一邊說,最後實在是支撐不住,跪在了床上。
季舒的手抓住被子,他死死揪住一角,他說:「我不瞭解你,我不懂你要的愛究竟是什麼?」
在季越東潦草的愛意裡,他希望自己不會成為愛人的負擔。
可似乎越是這麼想,事情便會朝相反的方向發展。他還是成為了壓垮季舒的包袱。
季越東握住那段孱弱的肩膀,他的兩頰繃緊,後槽牙咬合了許久後,他的嘴唇微動,低聲說:「你父親臨終前把我召回來,你父親很瞭解我,他知道我怨恨他,也知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會背叛季家,所以他告訴我,他有一個孩子被他藏在了瑞士,他需要我去把這個孩子帶回國,並且看顧到成年。
我替你父親辦完葬禮後就來了瑞士,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吃掉了你的一個三明治。」
季舒抬起頭,吸了一下鼻子,他說:「是兩個。」
「是啊,吃了你兩個三明治,你也不生氣,那麼乖,那麼好。」他低下頭,緩緩上前,抱住季舒,他的臉埋在季舒肩膀上。這是第一次,他在季舒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態,他對季舒說:「我不年輕了,你還有很長一段時光,我以前總想,我不能夠因為私慾,就把你攥在手裡,限制在這份愛中。」
季舒癟著嘴不說話,頸側突然覺得濕潤,他的身體一僵,被擁抱得更緊了。
他不敢動,只是嘴唇微張,輕聲說:「我從未覺得這是限制,我也考慮了很多,我們的未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
「我知道,是我錯了。」
季越東抬起頭,季舒的眼睛被矇住,他什麼都看不到,卻能感覺到那逐漸逼近的氣息。
季越東問他:「如果我和你認錯,我對你說,季舒,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讓我追求你,來愛你,你……能不能原諒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你是在可憐我嗎?」
「不是。」季越東鬆開了手,他們對視。
季舒看到季越東微紅的眼眶,他咬著牙,整個心被顛來倒去揉碎了一百萬遍,最後竟還是因為季越東的一句話,而復原。
他不可能不感嘆,不自嘲,可卻沒辦法。季舒問他:「你剛才是在哭嗎?」季越東說是。
季舒便又問,「是為了我哭的嗎?」季越東繼續點頭說是。
然後就是沉默,幾個緩慢的呼吸,一串淚痕飄幹,心跳動了十幾下,季舒終於開口,他輕聲說:「我很難追的。」
第50章
50
週三下午, 季舒沒有課,這原本是他約看心理醫生的時間。
他被診斷患有雙相障礙,他有很長一段時間, 無法去掌控自己, 情緒像是海浪中的一葉小舟,飄忽不定, 隨時都有可能被淹沒。那些他曾經憧憬的生活,都在他面前變得黯淡無光,分崩離析,直到最後他連看一眼都不願意。
可這病又不是這麼簡單就了事, 在這低落的狀態裡,好幾次,他被另外一種自己驟然拔高的情緒給拉扯出來, 靈魂像是塞進了另外一具皮囊。他變得亢奮, 整天都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和人交流,去做戶外運動,磕磕碰碰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深夜躺在床上,心臟好像要頂破喉嚨,他的呼吸急促,定定地看著半空,不覺得半絲睏倦。
後來這種情緒逐漸失控, 他整日都好像被滾燙的熱水從頭皮澆過,渾身都在疼。他可以花一整天去哭, 也可以在外流浪一整天,走遍這個陌生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他的不甘心囤積在心口,身體裡像是有有兩個人在拉扯,好的壞的,低落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