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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高個子,戴一副黑邊眼鏡,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他愛人姓周,是‘欣欣美容院’的小老闆兼理髮師。我初回大理時,吳老師和小周結婚不久,恩恩愛愛,大家都說是幸福的一對。吳老師大約每星期來我這裡一趟,買一條最便宜的香菸,往箱子裡放下一張十元紙幣,然後就開始在箱子裡翻找,把翻出的硬幣在我眼前一晃,就拿走了。每次都多拿不少。更有甚者,有一次他拿來一張一百元的人民幣,買香菸後,多找了錢不算,那百元票還是假幣,急得妞妞直哭。逼著我在紙箱上面寫上‘本店不收百元票’幾個大字,才避免再出現這種情況。他愛人是個好人,臉圓圓的,愛笑、愛嘮叨。每個月都來給我理一次髮,邊理髮邊向我嘮叨,說他家那口子如何如何顧家,如何如何體貼入微,又會節省,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有一陣子,她變得沉默寡言,臉有愁色。她對我說:‘右叔,我那口子最近有點不對勁,好好的一份老師的工作給辭了,和人合夥,把收來的五毛錢硬幣熔化了,做成假金首飾拿到山區騙錢,這不明擺著做傷天害理的事嗎?我很怕。’過不久她又高興起來,對我說:“右叔哎,我那口子聽我勸,終於不做假金首飾了,和人合夥開飯館,專做重慶火鍋,生意紅著呢。隔天請你來品嚐品嚐。’那姓吳的還真有經濟腦袋瓜,不到三年工夫,飯館由一間發展到三間,他自己開著一輛上海桑塔納滿城市轉悠,手拿大哥大,著西裝,打領帶,皮鞋擦得鋥亮,又威風又帥氣。整個大理城都流傳著他的發家故事,年輕人都以吳老闆為樣板,老人都說:‘生子當如吳得奇。’然而小周到我這裡來時,變得寡言少語,看得出她一肚子心事。有一天她大罵:‘那姓吳的真不是東西,天天不回家,開始時我還以為他忙生意,後來才發現,他每天泡女服務員,換了一個又一個……’”
桑戛活佛插進一句話:“用不了多久,那姓吳的就得吸毒。”
洛偉奇:“沒錯。不知活佛是如何猜到的?”
桑戛活佛:“這是必然。一個男人的精氣神有限,天天做新郎,不吸毒他堅持不下來。”
洛偉奇:“對。他吸毒以後,三間飯館又剩下一間。小周傷心地說:‘右叔,我和姓吳的不能在一起過了,昨天和他辦了離婚手續。’過了一段時間,小周對我說:‘活該,姓吳的把一個十六歲服務員的肚子弄大了。那服務員訛他,要他付二十萬元青春賠償費,否則就上法院告他強Jian少女。’後來聽說姓吳的賣掉最後一間飯館,毒癮卻戒不了,初時還找朋友借到錢,後來再也沒人理他。有一次,他到我這裡想從紙箱裡拿錢,我看到他骨瘦如柴,臉有菜色,背也駝了,穿的西服已經破爛成條,進門時,連邁門檻的力氣都沒有了,換了幾次腿才走了進來。他看到紙箱裡只有幾張毛票時,失望之情深深地刻在面上。他攤開雙手對我傻笑——‘嘻嘻’,我也攤開雙手對他傻笑——‘嘿嘿’。聰明的妞妞,早把錢收起來了。”
桑戛活佛:“於是他流落街頭冷餓而死。”
洛偉奇:“這次活佛只說對了一半,他因為欠一個朋友的錢,被打斷了四肢,在郊外躺了好幾天,痛餓而死。最後還是小周把他埋了。活佛,你說一個為人師表的中學老師,怎麼還不如一個要飯的呢?”
桑戛活佛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度。”
洛偉奇:“什麼意思?”
桑戛活佛:“度又分‘量度’與‘心度’。”
洛偉奇:“願聞其詳。”
桑戛活佛:“量度者,指一切事物的大小、長短、方圓、上下,數量。大到宇宙,小到微粒,有一個公認的理。你當過教書匠,這點好理解。”
洛偉奇點點頭。
桑戛活佛:“心度是量度在心的反映,它沒有標準。在禪學稱為心田,心田裡培植出許多東西,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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