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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在陳敬的左手手背上塗了冰涼的碘伏,壓低聲音問,「這位大朋友,你不暈針吧?」要是這位哥哥也害怕,小朋友估計會更難哄了。
陳敬淡淡地看手上暈染開棕褐色的冰涼液體,「不暈。」
護士點點頭,又低聲道了謝。她飛快地將細細的針尖扎進面板,除錯好鹽水流速後,為陳敬貼上無菌膠布。
護士眨眨眼,示意陳敬配合,「你看,不疼吧?」
陳敬笑了笑道,「嗯,不疼的。」他看著這個和陳樂安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心裡莫名地陷落了一片柔軟。
陳敬看了看掛在頭頂的兩瓶吊瓶,估計要兩個小時。他一邊喝熱水,一邊低頭研究那張分科意向書。
之前,父親陳冶先找到他,認為還來得及出國留學,但陳敬遲遲沒有答覆。陳敬中考時違逆他的意願,留在了國內讀高中。陳冶先對此很不滿意,但礙於已經僵化到接近分裂的父子關係,他沒有強硬地改變陳敬的選擇。而如果陳敬決定出國,這次的分科對他也毫無意義。
陳敬在歷史類和物理類間選擇了前者,又在「是否意願加入尖子班」那一欄勾了否。接下來還有一些問題,陳敬思考得很快,沒怎麼猶豫。
哭鬧的小男孩已經平靜下來,正香甜地睡在母親的臂彎裡。陳敬靜靜地看了會兒,才把告家長書折進書後。他翻出陳冶先之前給他的美高資料,興趣缺缺,瀏覽速度很慢。
陳敬是被護士來取針的動作驚醒的。
手機落在腿上,是許久沒動過的冰涼,身上卻蓋著一條薄毯子。他很熟悉這個毯子的樣式,是醫院供病人借走的特供。對面那對母子已經離開,不知道是那母親替他蓋上的,亦或是某位仔細的護士。
陳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因為睡得不安穩,此刻隱隱頭疼。
他對護士道了謝,右手隔著無菌膠布摁好左手的針孔傷口,緩過最開始的迷怔,才發現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
陳敬先去藥房取了藥,又拐去洗手池前洗了把臉。陳敬雙手撐著臺子,看著鏡子裡濕淋淋的蒼白臉龐,雖然病蔫蔫的,但他自覺燒退了大半。
醫院衛生間外的洗手池是男女共用的。
陳敬淡漠地審視著鏡子裡的自己時,一旁補妝的長捲髮姐姐多看了他幾眼。抿好口紅後,她笑了笑,語氣有些輕佻,「帥哥,一個人來醫院?」
陳敬從鏡子裡看她,沉默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不菲的裙子、高跟鞋與皮包,精心打理過的髮型和美甲,精緻的妝容,唯獨——哭花的睫毛膏,讓這一切急轉直下。
是珍貴的心意被人當成廉價的消耗品,還是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驚喜變得面目可憎?生活總是無常,陳敬無從得知,也不會妄加揣測。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惜了,小帥哥,醫院不是個適合搭訕的地方,我……」話語漸漸弱了下去。
陳敬耐心聽完她的話,見她開始用力地卸妝,便趁著這個間隙離開了。走到拐角時,陳敬聽到背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第4章 軌跡
陳敬抵達醫院時還是上午,現在夕陽都已經沉下去大半,夜幕漸漸低垂。
如果現在就回四合院,肯定會讓外婆擔心的。陳敬不想外婆再為自己多操勞,就近去了一家粥鋪,點了一碗熱乎乎的甜粥,就著熱水把藥吃了。
陳敬算了下時間,現在回學校,還趕得上晚自習。
從學校後門進去,拐過校園角落的一片小樹林就是教學樓。陳敬走過林蔭小道,看到樹叢裡有隻毛茸茸的虎皮貓。
陳敬輕笑道,「是你啊。」
這隻虎皮貓脊背上有一塊很像愛心的斑紋,陳敬在學校裡時常見到它。出於以前的一些習慣,他書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