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重而不顯明算計(第1/2 頁)
燈火明滅,夜風徐徐。
張佐睡意全無,起身披上素服,踱步廊院之外。
眺目遠望,遠天月明星稀,玉兔高懸。
四下裡一片縞素,靜寂無聲。
許是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廊院內的隨侍內官,不多時,便有兩個小內官提著宮燈,匆匆疾步而來。
張佐恍若未覺,嘴裡輕輕呢喃著:張永?
身為中官,他張佐同樣是自幼去勢,入得宮中。
對於張永這位權勢熏天的大太監,他自然熟悉無比。
這一位,成化十一年入宮,在乾清宮服侍憲宗皇帝。成化二十年,年僅二十一的張勇,已經做到了內宮監的右監丞,官居正五品。
需知內宮監,在十二監中的地位,僅次於司禮監和御馬監。
倘若在內宮監右監丞的位置上,再熬上幾年,十二監中的一個掌印太監是手到擒來。
如此際遇,昔年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然則天有不測風雲,時隔兩年之後,憲宗駕崩,孝宗皇帝御極。一代新人換舊人,張永被遣往茂陵司香(守陵),這一去便是整整十年。
於他們這等太監中官而言,最上等的去處,莫過於宮內十二監;次之,則外放地方;而一旦被遣去司香,便多老死任上,再難有復起之機。
正當無數宮中舊人為之扼腕之時,弘治九年,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敬,舉薦張永入東宮服侍太子。
由此張永十年磨礪,一朝沖天。
短短二十餘載,爬到了御用監掌印太監,兼督京營事物的位置上。
當時潛邸八虎,劉瑾入了司禮監,丘聚入了東廠,谷大用入了西昌,獨獨張永總督十二團營和神機營,這份信重,不可謂不重。
只是,讓黃錦學一學張永?
學什麼?
黃錦不過區區王世子伴讀,張永卻是昔年可與劉瑾分庭抗禮的人物。
區區黃錦,便是將張永的心機手腕學了十成,又能如何?
難不成還能如張永般,十年雪藏,一朝沖天?
嗤笑一聲,張佐將那人慾令黃錦學一學張永的言語,拋之腦後。
旋即冷笑著,轉念忖道:戴永之事,犯了大忌。
此人這幾日,雖頻繁去中正齋走動,世子年幼,縱然為其所惑,王妃和袁宗皋也饒不過他。
真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只是戴永一去,黃錦雖限於資歷,仍需磨礪些時日,但因隨侍世子之故,日後必然是要上位的。
一代新人換舊人,說起來輕鬆,卻令他不禁生出無限感慨。
二十餘年彈指一揮間,往事歷歷在目。
如今一夕之間,千歲升遐,他也已經是垂垂老矣。
辛苦操持十數載的興府,竟也到了新老交替的時節了麼?
喟然長嘆,張佐回身踱步房中,身形不禁也多了幾分悵然落寞。
。。。
無獨有偶
張佐喟然長嘆之時,身處中正齋偏殿的黃錦,也同樣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個時辰前,隸屬奉承司的小內官匆匆而來,言說在純一殿當值、隨侍王爺千歲的楊六兒自縊了。
楊六是何許人也?
以他黃錦和駱安的關係,早便是洞若觀火了。
此人正是在正德三年,由戴永親自引入王府的。昨日給張戴二人上眼藥時,他便已將此事說與世子爺知曉了。
本想著上上眼藥便好,他乃世子爺伴讀,平素只需謹言慎行,自然少不了日後的前程。
沒成想那楊六兒竟然是自縊了!
“自縊的時機,委實是妙。”
臉上浮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