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布條,小心翼翼地幫他包紮起來。“是攀城牆的時候,不小心被石子劃的。”他忍著疼平靜地回答,心裡頭卻是另一番驚心動魄:當時,九門提督已下令全城戒嚴,城門幾乎都關閉了。燕生只要稍微動作慢一下,一旦攀不上牆頭,此刻他便是甕中之鱉了。
小時候,安俊常聽父親說起,他們的老家在江南,那裡不僅是魚米之鄉,還是河網縱橫,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不過,與已過世的兄長安宇比起來,安俊私下裡其實更喜歡塞北大漠,邊關冷月。“煙雨江南不適合我。”十八歲的時候,他充滿自信而坦白地對父親說。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匹草原上的野馬,永遠要自由地馳騁在自己選定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在迷迷糊糊之中,他聽到有人似乎在輕喚自己的名字,等睜開雙眼一瞧,嶽仲琪將軍穿一身戎裝,正坐在自己床榻旁邊。他強忍著疼痛,忙要起身見禮,嶽仲琪伸出一雙粗壯的大手扶住他的肩頭,道:“快別這樣,你的身體要緊。”他只得躺下,無奈的笑了笑,驀然發現嶽仲琪的鬍子中又添了好幾根白色的,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戰事不太順利?”“嗯,”嶽仲琪拈鬚沉吟,說道,“那個山谷是喀爾克人牧羊的必經之路。羅卜藏丹津一向詭計多端,他利用牧民暗設埋伏,我軍因此折損不少。”帳外西北風起,眼看著就要過冬了。西北的冬天又寒冷又漫長,大雪封山常常一連數月。如此嚴酷的環境確實給戰事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安俊看著嶽仲琪緊鎖的雙眉,猜到他一定也已考慮到了這一點。如果當年,大將軍王不被召回,而是一鼓作氣,直搗黃龍,那就沒有後來人的這些麻煩了……安俊心裡想著,只覺得腿上的傷又一次火燒火燎地痛了起來。“哎喲……”他忍不住□□起來,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不斷地滾落下來。
一旁的嶽仲琪見狀,趕忙喚隨軍大夫入帳,不想卻被安俊竭力阻止:“郭大夫此刻定是在傷兵營裡,那裡事多,他必定抽不開身的。”“那你這兒怎麼辦?”嶽仲琪站起身,挺拔的軍姿宛如一座高山,他交叉雙手在胸前,一籌莫展地說:“你傷得這麼重,讓我如何向你父親交待?”此時,他說話的口吻完全就像一個長輩。安俊悽然一笑,側過身子,讓自己好受些,然後才說道:“我父親不懂軍事,一輩子最看不起武人。如今,我做了他最看不起的人,他大概早就不認我了。”他強撐著精神說了一大段話,整張臉都漲紅了。嶽仲琪看他難受的樣子,心中不忍,側過臉去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很擔心你的傷情。若是一般的刀劍傷,郭大夫的醫術肯能應付得來。可你這是□□的傷,而且傷口還感染了,軍中條件艱苦,送你回京城又路途遙遠,你說讓我如何是好?”安俊眯著眼睛,看到年過半百的老將軍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由得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吧。”安俊閉上眼睛,像對自己說又像對嶽仲琪說。嶽仲琪看他有了倦意,便悄悄地離開了。偌大的營帳之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又覺得渾身像火炭一般在燒,腿上的傷口一陣陣如刀剜一樣疼。這會兒,祁連山該下雪了吧?他喃喃自語,腦海中想象著陡峭的山峰上盛開著一朵潔白的雪蓮花,好美……他的嘴唇囁嚅著,心裡卻感到一陣清爽暢快。
經過連續幾夜的艱苦鏖戰,清軍終於穿過河谷,佔領了羅卜藏丹津的大營。全軍上下無不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此時,只有安俊的營帳裡悄無聲息。不顧疲憊趕來的嶽仲琪將軍,雙眼通紅,正要進去,卻被站在帳門口的郭大夫一把攔下:“癰毒傳染,請將軍讓參軍大人安息吧。”“唉……”嶽仲琪仰天長嘆,一拳打在旁邊生長著的參天古樹身上,悲傷的哀嚎響徹周邊的山川河谷,聞者無不潸然淚下。
為防止病毒在軍中傳播,嶽仲琪決定對安俊的遺體作火化處理。按照他生前留下的遺言,骨灰將會被帶回京城,交予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