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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四個紅衣男子抬著一面一丈見方的大鼓出來,上面一個女子交膝曲腿蜷在鼓面正中,以手遮住了臉,一動不動。四個男子將鼓放在場中,兩邊的鼓手便交替合擊起《漁陽傳檄》。
先時一陣輕微的鼓點似叩似問,那女子緩緩直起身來,橫肘應拍。她雖跪著不動,腰肢一扭便覺體態柔雅,讓人急於一看她的容貌。第二節打過,她一臂柔若無骨地伸出,露出了眼睛,左眉一挑,眼波流轉,驟然折腰一轉,裙帶飄飛,回過身時已放下了手。放下手時,鼓點正好一頓,迎上她抬頭的目光,讓人只覺驚豔非常。滿場都沒了聲兒。
那舞妓輕輕一笑,踮起腳尖,在那大鼓上舞了起來。她身後九名舞女魚貫而入,圍繞在那大鼓周圍伴舞。這些女子雖姿態曼妙,卻無論如何也奪不去那鼓上女子的妖嬈。她赤了腳,站在那面大鼓上,每踩一下,那大鼓就發出一聲渾厚的嗡響,合著底下擊鼓人的拍子,卻舞姿不亂。
茶茶在承鐸右邊稍後,剛從哲義手裡把溫熱的酒接了過來。承鐸回頭小聲道:“沒想到你評判美女的標準這麼低。”
茶茶橫了他一眼,給他倒上了酒。
東方心裡卻一片明淨,只因他到底看見七王和結香一起出現了。而後者此刻正舞在那大鼓上。幾月不見,結香似乎清減了一些,卻依舊柔媚動人,轉身的間隙,拋了一個媚眼給東方。東方便慣常地笑了。
承鐸見他發笑,微傾向他道:“你說這舞妓跳得好麼?”
東方讚許道:“好是好,只是軍營之中,不大合景。”
承銑介面道:“我看她舞得頗有肅殺之氣,若生為男子未必輸給你我。”
承鐸勤於發問:“那她這舞哪裡不合景了?”
東方慢條斯理:“身份如此,雖然肅殺也畢竟成不了大器。”
承銑不動聲色道:“世人總是高傲自大,輕視於人,故爾強大之人常敗於弱者之手。”
承鐸好學不倦:“這弱者是怎麼打敗強者的呢?”
東方言之有據:“弱者自知其弱,善於藏鋒。以道御天下者,雖弱猶勝;若專務陰險詭詐之術,不獨為弱,兼且猥瑣噁心。”他把“猥瑣噁心”四個字念得悠揚婉轉。
承銑冷然道:“勝為王,敗為寇。‘不以成敗論英雄’無非是失敗者的遮羞布。”
承鐸進而又問:“那麼這‘勝為王,敗為寇’果是至理名言?”
東方穩穩地說:“‘勝為王,敗為寇’無非是野心家的座右銘。”
承銑臉色愈冷:“勝即是勝,敗即是敗。是不是野心家又有什麼區別!”
東方應聲道:“當然有!奸偽弄權之人勝可為梟雄,敗則一文不值;磊落勇義之人敗亦是英雄,勝則睥睨天下。然而,真正雄才大略之人,必以道御術,不落分毫。有令君子敬服之才能,有令小人畏懼之手段,方能成萬世景仰之功。”
此言一出,鐸、銑皆動容。東方話剛說完,便有些後悔。這一番評說都是人主之論。非但他不能說,就是鐸、銑二人也不好當眾出口的。
承銑斟了酒,笑道:“早就聽聞東方先生大才,一個小小的舞妓也能論出這等大道理拉力。我敬先生一杯。”
東方端起來喝了。
承鐸也笑道:“你有這份高才,不如把我這杯也飲了吧。”
東方自悔失言,也喝了道:“在下不過書生意氣,才敢數黑論黃,在二位王爺面前獻醜了。”
承銑道:“哪裡,這天下有梟雄,有英雄,有那真正雄才大略之人才不寂寞。”
承鐸但笑不語。
東方因方才語出僭越,此時也不便再說。
承銑看他二人都不說話,笑意更深道:“東方先生能有這番妙論,全仗五哥推抬得好。我再敬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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