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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言順語——她的粗暴使我氣惱地昂起頭,不再做賊心虛。
“找戶口本。”
“什麼?”她不解。
“到派出所改我名字。思雅思雅,什麼爛名字,思什麼雅啊?!哼!”我卯足了勁甩出那個哼字,恨不得裡面夾口痰。
“作孽。你敢胡來。你要改順道也把我們的母女關係清了。”她一口氣說完,長期在父親面前的低使她再憤怒聲音也還是低的。但她加了好幾層的重量還是像石頭敲的我心顫。
她的臉又跟頭天晚上和她丈夫吵完架後那樣蒼白,被風乾的毫無水色的石頭。自那以後那樣的臉色很少褪去。那是她自那以後對生活打定的態度:蒼白地沉默不語地看著,聽著,接著,包括三年後她和她丈夫的離婚。
我也運足了重量看回她,把我對她的不解不平氣惱和一個女兒對母親的同情和蔑視全盤端上;我然後再飽含深意和長意注視她,不讓她逃過我眼睛,監看她一五一十地接受。那是十三歲的我所能拿出的最意味深長的教育和懲罰。恨鐵不成鋼——那個時刻我高高在上地俯視她,讓我無所適從的心疼和憤怒在小孩子很容易就塞滿的心裡激盪,還有某種少年叛逆的報復的快 感。
但改名的事從那我不再對她提起,我把它轉成了我跟小芸的私人遊戲,從裡面享受滿足和慰藉。
“小芸。”我沉吟。我決定將這享受拋棄。
“以後就別叫我思凡了,試試叫回我本名吧。不然總顛來換去,把你舌頭都累死了。”
“喔,”小芸掩飾不住驚訝,“怎麼?”她知道不僅僅是為了照顧她舌頭。
“我媽不想我改名。我聽她的。我想讓她開心。”我給了她一個更深刻的理由。
“太好了!”小芸如釋重負地大出一口氣。“這下我這笨舌頭和腦子可以休息了。你也知道我不擅長轉彎。”她嬌俏地衝我做鬼臉。她一面又立刻緊緊摟住我肩膀,不言語,我知道她是想告訴我她收到了那深刻的理由。
“這下我在陸平那裡也不用小心翼翼了。”她又說。
我被擊中了靶心,心裡搖晃得轟轟直響。他才是那個真正深刻的理由。
第六章 回家(3)
思凡——多麼輕浮不正經。我怎能讓我們頭一遭遇到,入他眼的就是我的不光彩,不管冤枉的和不冤枉的,在我們遇見的頭一遭我怎麼能允許。思雅——就讓我糊起那張我想象出的叫雅的臉,暫時封存我對它揣摩和整理出的任何厭惡和惡意,連是否是暫時還是永久封存,我現在也不想也無暇顧及了。
“阿姨說開飯了。”他的聲音從半掩的門外傳來。又禮貌地試探地敲了兩下,他把門推大一些,讓我們看見他。我瞥見他的第一眼,就立刻在心裡同意了我的利益權衡。
擺飯桌時每次我把筷子或碗遞給他我都發覺我的手在抖。它又矛盾又急促,它得立刻做決定,是在他眼前停留一會兒還是在他注意之前就走。
“這個桂花山藥阿姨做的可真好,醬調的甜鹹合適。”吃飯時他說。又點評了另外兩道菜。他的語氣和用詞不多不少,聽著都是由衷又不過分,比點評高階。跟我們聊天也一樣,聽的說的以及笑容,或插進來一句話,都穩重而舒適,少一句成孤僻,多一句則成浮誇,他不多也不少。
我偷偷從碗裡抬頭看他,瞅見他低下去的一雙濃密的眉毛,劍一樣英氣的眉尖斜插進鬢裡。他挺括的鼻樑不高不低,不是突兀的過分的隆起,鼻翼也不寬不窄。他原來是恰到好處的。
我驀然滿心歡欣和滿足,被漲的滿滿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埋頭往嘴裡扒飯。
“陸平這孩子真不錯,懂事。”送走他們後我母親說。“小芸能靠的住他。”
說完她突然回過頭,停頓片刻,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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