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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黑白陣式。琴張不禁近前勸道:“師傅可都聽清了?人家一片好心,且設下萬全之計,咱們明早遷走吧!”妙玉似全無所聞,手中捏著一枚白子,凝視棋盤,只是出神。琴張急得以至乾哭,跪在榻前,哀哀懇求說:“師傅自己不怕,可我和嬤嬤究竟也是生靈,我佛慈悲,總還是要放一條生路給我們的吧!”妙玉從容地下了一子,方望著琴張道:“你這是怎麼了?起來吧。且按我吩咐去做——不要關閉庵門,讓嬤嬤們再把它開啟。把弄髒的地方盡悉打掃乾淨。給觀音菩薩前再續新香。我自有道理。”妙玉的格外安祥,令琴張如醍醐灌頂。她忽然喪失了此前一直主宰著她的恐慌,站起來,從容不迫地,一項項執行起師傅的吩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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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之死(11)
6
翌日卯初,賈芸匆匆從廊下趕往櫳翠庵。頭天亥正,他把板兒帶回家中歇了一夜,板兒在客房裡倒頭便睡,鼾聲如歌;他因枕邊小紅說起那王熙鳳的遭遇,唏噓不已,弄得一夜無眠,只算是略閉眼養了養神,起床後叫醒板兒,囑他到銀號兌完銀子,務必趕到櫳翠庵會齊。
用些個碎銀子,又很輕易地混進了大觀園。晨光中的大觀園,其破敗衰頹的景象,竟比昨晚那夕照和月光下更令人觸眼鼻酸。回想起當年到怡紅院作客,寶二爺在大紅銷金撒花帳下趿鞋相迎;在園子裡攔起幃幔,坐在山石上監工種樹;拾得小紅香羅帕,託墜兒將自己一方帕子贈還……無數往事,恍若夢境;如今人事皆非,繁華落盡,泰去否至,怎不令人肝腸寸裂。又想到那王熙鳳,原是璉二奶奶,初時璉二爺對之言聽計從,好不威風,後來王家勢敗,璉二爺對她可就另眼相看了,動輒喝令,稍有遲慢,便罵聲不絕,再後,更嫌她害死尤二姐,私放高利貸,惹出種種麻煩,爽性把她休了,讓她和那平兒換了一個過子,從二奶奶變成了鳳姑娘……眼下更被那張如圭買去作妾,小紅昨晚去求見,竟被拒之門外,聽那張家婆子私下裡說,張如圭大老婆給她來了個下馬威,一句話沒回好,當即讓人拖到院子裡跪瓷瓦子,茶飯也不給吃;今日該被帶到張家灣,坐船去金陵了,也不知她每日裡飽受挫辱、以淚洗面,還捱不捱得到金陵……
賈芸未至櫳翠庵,先朝稻香村望去,只見籬門緊閉、闃無聲息,可見李紈、賈蘭等趕早不趕晚,早已搬出。
來至櫳翠庵前,山門洞開,進去一望,凡門皆大開,卻不見一個人影兒。大殿裡三世佛前,海燈璨然,香爐裡新續的供香,地面光潔如鏡。去西廂房,書架空空,片紙無留。喚琴張,無人應答。到嬤嬤們住的下房,只剩炕蓆桌椅,卻是窗明几淨。庵內花木顯然經過最新一輪的修理,無一片鏽葉,無一朵敗蕾,正道甬路皆淨若玉砌。到那東禪堂,香菸繚繞;喚師傅,唯有梁間迴音;耳房裡,木榻空空,蒲團猶在,茶具皆無而茶香氤氳。原來妙玉等竟已自行遷出。難道他們現在已在北靜王府的家廟內?蔣玉菡是何時接應他們的呢?
賈芸心中,十分納罕。在禪堂裡,對著那觀音大士立像,雙手合十,低頭祝禱。拜完,忽覺觀音的一隻佛手,指向香案,定睛細看,香案上有一搭包,近前再看,搭包上寫著兩行字:“昨夜祝禱者得。非其得者,取之即禍。”賈芸稍一思索,便知感嘆。原來這妙玉師傅果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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