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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有些艱難地開口：&ldo;五班，有兩個新兵打架。&rdo;

程勉微微蹙眉：&ldo;規定各班正副班長都要看好自己班的新兵，怎麼還能打起來？&rdo;

五班長操著一口帶著山東方言的普通話回答，黝黑的臉透出一絲無奈：&ldo;要是別的兵還好說，這兩個都是同一軍區大院過來的，日常訓練表現不突出就算了，相互之間還愛頂牛，頂著頂著可不就打起來了，連我和班副的管教都不聽。&rdo;

話說到這裡，程勉就知道了原因。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從大院裡過來的，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名堂。部隊大院裡的男孩子們有一半都是子承父業，爭氣的能憑藉自己本事考個軍校，畢業之後直接分配到部隊。不爭氣的只得找些曲線救國的辦法，先當兵，從部隊裡面考軍校，分數多少低一些。

五班那兩個兵就是這種情況，兩人從院裡開始就是孩子王，成天帶著兩撥人馬鬥個不停，院裡每天執勤的警衛連幾乎就是為他們而設的。現如今入了伍，就把這&ldo;優良傳統&rdo;帶到了部隊來。

雖不是一個院兒的，程勉在接手新一連的時候對這些情況多少有所瞭解。看見這兩人止不住就樂了。這叫什麼，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過這話程勉也就是在心裡說說，部隊裡鼓勵相互比拼，但目的是共同進步，像這種惡性鬥毆事件那是絕不允許的。

想了想，他說：&ldo;這件事等我跟指導員商量過後再做決定，那兩個兵現在什麼情況？&rdo;

江海陽答：&ldo;有些小擦傷，衛生隊處理過後就一直待在禁閉室。連長你要不過去看看？&rdo;

&ldo;不用。又不是因功負傷，我去慰哪門子問？&rdo;程勉拒絕地很乾脆，&ldo;先這樣，明天訓練照舊。&rdo;

&ldo;是！&rdo;

三人並排敬了個禮，五班的兩個班長先出去了。江海陽留在最後，把門關住，又折了回來。

程勉看他：&ldo;還有事？&rdo;

江海陽嘿嘿一笑：&ldo;連長，這話得我問你。&rdo;

程勉瞥他一眼：&ldo;我怎麼了？&rdo;

江海陽斜倚在辦公桌邊：&ldo;我發現，您老打從四川回來就沒給過兄弟們好臉色，屬下我鬥膽問一句您一句？&rdo;

&ldo;說。&rdo;

江海陽嬉皮笑臉：&ldo;那天，看見您老就落荒而逃那姑娘是誰？&rdo;

程勉喝一口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ldo;你那點兒偵察兵的功夫是全用我身上了？&rdo;

一看程勉的表情，江排長就意識到這問題觸到上峰雷區了，訕笑著舉手投降：&ldo;得，當我沒問，當我沒問。&rdo;

江海陽來得快逃得也快。

盯著開啟又合上的大門看了一分鐘，程勉驀地笑了下，偏過了頭。

窗外的花早就凋謝了，連帶著枯敗的樹枝都被前段時間那幾場大雪給遮住了。程勉伸手推開了窗戶，刺骨的冷風趁勢鑽了進來。

看著地上那厚厚的一層積雪，程勉的心情莫名有些煩躁。正好連裡有個兵從花叢前走過，他叫住了他，囑咐道：&ldo;叫幾個人，帶上工具，把這花叢裡的雪給我剷出去。&rdo;

年輕士兵愣了下，隨後馬上答了個是，領命而去。

偵察連連長程勉最討厭下雪天，這是整個營都知道的事。然而各種緣由，卻只有程勉自己一個人清楚。

即便是從未刻意想起，他也永遠忘不掉，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他是如何看著那輛載著何筱的火車，一步一步地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