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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溯一手指在木欄杆上輕輕敲著,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相重鏡:「你……」
「你想要自由,我給你了。」溯一的語氣十分平淡。
相重鏡自小便被當成宗主養大,一直到十六歲前連玲瓏墟都未曾出去過,溯一怕他寂寞,自小到大給他帶來無數外面的東西。
溯一總是說,等到相重鏡卸下宗主之位,兩人就一起遊歷九州,將之前從未去過的地方全都走一遍。
他們一一細數著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完成的事,給足了相重鏡對自由的期望。
溯一此時的語調就像是平時承諾帶相重鏡出去哪裡哪裡玩時一樣,又溫柔又隨意。
相重鏡之前聽到溯一說話只覺得歡喜,但現在在無數族人的慘死下,他卻只覺得心驚膽戰。
溯一抬袖一揮,庭院中的大樹被一陣風吹得樹葉簌簌作響,無數白絮順著溯一的牽引朝相重鏡而來,圍著他的身子不停地旋轉,還有幾片將相重鏡披散著的墨髮捲起幾綹。
相重鏡猛地一揮袖,冷冷道:「夠了。」
他力道用的太大,堪堪披在肩上的大氅直接滑落在地,露出單薄纖細的病體。
溯一臉色一寒,臉上笑容收斂,默不作聲地起身走來,彎腰將地上的大氅撿起來,溫柔地披在相重鏡肩上:「別生氣,你不喜歡我便將樹移走。」
相重鏡冷漠看他:「溯一,你入魔了。」
「嗯?」溯一語調漫不經心,好像相重鏡只是在說一句無關緊要的事,所以回答也很隨意,「是吧。」
相重鏡一把抓住溯一想要扶他的手,厲聲道:「你殺了那麼多族人……」
「那又如何?」溯一笑著說,「他們一開始就是想要保護地脈,現在三毒火不是沒燒起來嗎?他們得償所願
,也會瞑目。」
相重鏡:「你!」
溯一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好了,不生氣,事已至此,你就算把身體氣壞也於事無補。」
相重鏡死死握著手,昏睡數日已經長得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幾乎深可見骨。
溯一瞧見他指縫中的血,眉頭輕輕一蹙,他正要開口,相重鏡就漠然開口。
「你殺了我吧。」
溯一瞳孔微縮,好一會才露出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容:「胡說什麼。」
相重鏡瞳孔虛無,朝著溯一伸出了手。
溯一也不躲,笑著看著他,任由相重鏡的手落在自己的脖頸上。
「阿鏡。」溯一淡淡道,「你想為那些道貌岸然的族人報仇嗎?」
相重鏡一愣,放在溯一脖子上的手猛地縮了回來。
他驚恐地發現,即使溯一入了魔,屠殺了宗門同族,他竟然對溯一下不了絲毫狠手。
溯一見到他抖著的手指,輕輕一哂,垂著眸將他鮮血淋漓的手展開,用一團黑霧想要為他治癒傷口。
相重鏡手輕輕一動,轉瞬用血劃出一道法陣,手臂大小的陣法猛地出現,瞬間將溯一手中的三毒黑霧擊散。
溯一動作一頓,他還未動作,相重鏡反倒像是被擊中似的,悶咳一聲,直接一口血嗆了出來。
擊散三毒的陣法,消耗的是相重鏡的生命。
溯一一把將相重鏡扶住,一直笑著的臉上頭一回出現了冷冷的戾氣。
相重鏡死死扣著溯一的袖子,一字一頓全都帶著濃烈的血腥氣。
「殺了我吧。」他喃喃道,「我本就沒打算活著,也早就知道以身殉道便是我的歸宿,你為何……」
「為何阻攔我?」
溯一垂眸漠然看他:「我給你奪來的自由,你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