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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痴痴地看著這方院落,都沒看腳下的路,卻走的熟悉穩當,彷彿已走過不下百遍。
面對他時,她多是狡黠冷漠滿腦子心機,如今站在一方小院門口,反倒柔情動容。
這是她的院子啊,玉桑在心中默默地說。
從踏進這裡第一刻起,昔日在這院中生活的三年,倏地在腦子裡鮮活過來。
在玉桑的認知裡,這是她的第一個家。
她像正經人家的姑娘一樣,在這裡度過了最快活的三載。
這裡和記憶裡沒有太大的差別,黑瓦厚實,白牆潔淨,紅柱光亮。
但也並非完全一樣。至少沒有她最喜歡的鞦韆架,也沒有葡萄架。
究其根本,不過是因為今時今日,他們迎得不是她,而是這位不請自來的太子殿下。
江古道夫婦將人領進來後,也不敢多打擾,臨走時留了幾個奴僕在院外聽吩咐。
出於對太子的保護,飛鷹與黑狼照例要先檢查房間。
對此,玉桑無可厚非,可當裡面傳出乒鈴乓啷的響聲時,玉桑的心猛地揪起來,竟生出一種自己還是這個院子的主人,正被無禮之徒闖入香閨的錯覺。這兩個護衛五大三粗的,也不曉得是不是碰壞了什麼。
一轉眼,太子正看著她,兩人目光對上一瞬,太子譏誚道:「你也想進去看看?」
玉桑自然不能對這裡表現出格外不同的感情。
她按住情緒,平聲道:「奴是擔心他們不慎損毀刺史府財物,會令郎君失禮於人前。」
太子滿臉不在乎:「毀了就賠,還能如何?」
別的地方玉桑當然不在乎,可這裡不同。
她存了氣,故意反駁:「郎君曾親口說,自己只是個俸祿微薄的官兒,怎得出門在外,卻不知節儉?」
太子目光輕動,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但凡帶點腦子,都能從江古道及其夫人的態度中看出端倪。
他若真是個俸祿微薄的小官,能在此被奉為座上賓?能一擲千金買她初次又給她贖身?
她分明是門兒清,揣著明白裝糊塗來刺他。
他忽然記起,她從前也時常這樣,叫人覺得單純可愛,心思簡明。
真是怪了,如今一看便知的事情,上一世竟像是被豬油蒙了眼,哪裡都著她的道。
太子心中戾氣作祟,冷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把你賣了自然賠得起。」
你賣,趁早賣!玉桑在心中反駁,手指揪著衣袖。
太子一看她表情就知她心裡沒想好的,又想,她在艷姝樓住了十幾年,都不及高門大戶的三年讓她留戀,果真是人往高處走,只想飛上枝頭,否則江慈也不會選她了。
所以,她埋玉佩的舉動,可能是早就想起了一切,看出端倪,同他演了一場苦肉計。
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蠢到斷自己的求生線索來保全別人?
太子忽然氣惱自己的心軟。
可是,在飛鷹銷毀玉佩那一刻,讓她輾轉於不同人手中受盡皮肉折磨的計劃已經作廢。
他還是把她留在了身邊。
飛鷹與黑狼很快檢查完,房間無異常。
太子平復了情緒,冷著臉進屋,玉桑跟在後頭。
房間的樣式與從前一模一樣,不同之處在於,從前的院子是姐姐親手佈置,無論是簾子的樣式還是枕褥的繡紋都更偏女兒家的風格與喜好。
如今,只是一間普通的客房罷了。
太子進來後,踱步越過屏風去了裡間,直接坐在整潔的床褥上。
玉桑險些跳起來——你衣裳這麼髒,就往人家床上坐!
她又將此處當做自己的閨閣,犯毛病了。